姜穗用手背擦了把额头沁出的汗水，直起腰身打量着自己忙碌后的成果，露出了十分满意的表情。

  “卫生所里的就诊室比较少，我想专门收拾出一个屋子来给女同志看病。”

  “有病了就往这屋看呗。”

  王正咂咂嘴，对她的行为十分不理解。

  “单独收拾屋子多麻烦，这么矫情干什么？”

  姜穗懒得搭理他：“我自己收拾就行，不用你管。”

  他们男的大大咧咧无所谓，但女人检查一些妇科上的疾病时，有外人在场难免不太方便。

  姜穗单独开辟出一个隔间来，也是为了让妇女同胞的私密性能够得到保证。

  等她忙活完以后，卫生所也到了该开门的时候。

  原本来卫生所看诊的女人们不多，一天下来也没几个。

  严利还想着能趁机会偷会懒，却不想今天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就诊室里乌泱泱地挤满了女同志，全都是来找姜穗看病的。

  他和王正、尹玉成三个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在卫生所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女的。

  虽说是刚开始上班不久，但姜穗适应的很好，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一上午的时间，在忙碌中很快过去。

  到了中午午休的时候，王正还在惊讶上午的事。

  “平时也没见来卫生所看诊的女的有这么多啊，我还以为咱们村的女同志身体素质都很不错。”

  他笑得十分戏谑，用男人间独有的方式开着玩笑。

  “她们该不会是觉得害羞，因为不好意思才不来找我们看病吧。”

  “医生眼里没有性别，一群大妈也没什么好看的，真不知道她们藏着掖着的，这么生分干什么。”

  严利和尹玉成配合着道：“岁数再大那也是女人啊，还是给她们留点面子吧。”

  三个男人说完，自己先被逗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姜穗脸上却不见丝毫笑意，她紧蹙着眉。

  只觉得这几个男人说话的方式格外恶臭。

  “你们想多了好吗？村里的女同志不愿意来找你们看病，不过是因为你们的水平太低罢了。”

  她语气冷漠，话语更是尖锐又直接。

  “再加上你们不考虑到妇女的需求，只想着敷衍做事，大家不信任你们也是应该的。”

  王正被踩到了痛脚，表情顿时不太好看了。

  “开个玩笑而已，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开玩笑的前提，是要大家都觉得好笑才行。”

  姜穗丝毫不为所动：“你们分明应该觉得讽刺和丢人才对，真不知道哪来的脸还敢开这种恶臭玩笑。”

  这些男人向来没有同理心，她不奢求他们能够共情女性的处境，却也决不允许他们来拿这种事情取笑玩乐。

  事关女性的健康，这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王正没想到姜穗居然会这么不给他面子，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他刚要开口反驳，却不想居然看见妇女主任苏主任和公社的王主任他们过来了。

  村长老婆刘春芸也在，一进门就笑呵呵地问他们。

  “大老远就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了，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王正哪里还敢张嘴乱说，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看在共事一场的份上，姜穗给他留了点脸面，没直接把他们那些恶臭发言复述出来，只概括了一下。

  “从前来卫生所就诊的女同志少，我认为完全是因为卫生员专业水平不够，再加上不够了解大家的需求。”

  “现在条件上来了，我觉得很有必要改善一下就诊环境，这样对大家都是好事。”

  众人都很赞同她的说法，尤其是苏主任和刘春芸。

  同为女性，她们对姜穗口中说的女同胞的处境要更加能够感同身受。

  “别说是村里的卫生所了，就是城里头的大医院也很少有会特意顾及咱们女人的感受的。穗穗你能想到这点真的很棒。”

  从前卫生所的管理就是太混乱了，他们这些外行人对医学方面的事一窍不通，被王正他们糊弄了也不知道。

  眼看着卫生员人数越来越多，也该有一个拎得清的来负责管理。

  刘春芸代表余树成，跟苏主任和王主任简单商量了一下。

  他们都觉得，让姜穗来当这个负责人最合适不过了。

  她年轻、聪明、有主意，性格更是难得的踏实热心肠。

  通过她帮助大妮生孩子这件事也能看出，姜穗很有责任心，是真的热爱医生这份职业。

  比起王正、严利和尹玉成这三个混惯了的老油条，她才是那个可以给卫生所注入新鲜血液的人。

  “穗穗，刚刚我们商量了一下，都决定让你来暂代卫生所所长的职务。”

  “这段时间你先试着管理一下，等到月底的时候经过考核，再进行转正。”

  苏主任笑着上前，亲昵地拍了拍姜穗。

  “做卫生所所长对你来说，既是动力也是压力，你尽管放开手脚去做就好，我相信你。”

  没想到大家会这么信任自己，姜穗心里格外感动。

  这时候再拒绝未免显得矫情，她认真地点头答应下来。

  “主任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各位的期待。”

  说罢，姜穗当即把自己准备的一些日常资料都拿了出来，分发等王正等人去看。

  “资料里的内容在平时看诊时都能用得上，你们自己拿回去抄写一下，一定要保证人手一份。”

  王正、严利、尹玉成三个人顿时懵住了，没想到姜穗管理的居然会这么严格。

  对于懒散习惯了的三人来说，实在很难适应这样突然的改变。

  姜穗却不管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卫生所事关所有村民的健康，她手腕不铁血一点，怎么能压得住场。

  同时，她还把当年奶奶留下的医书给拿了出来，让大家空闲的时候在卫生所别闲着，努力精进自己的专业水平。

  “我会每天抽出一个小时来给大家补习，这段时间大家就辛苦一下。”

  王正他们听得都惊呆了，本来想要指责姜穗太严苛，却没想到她把家传的医术都拿出来无偿分享了。

  他们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讪讪地闭上了嘴。

  苏主任和王主任在旁边把几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了满意放心的表情。

  正好到要吃午饭的时候，余芝也过来了。

  一进门二话不说，她拉着姜穗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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