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玄的未尽之言余生了然，同时她也注意到莫玄落向黑色小球儿的眼神。

  想来，是那些小球儿们死后为护唯一活下来的黑色小球儿，同天道做了交换，换得黑色小球儿平安。

  余生怅然，微不可察的叹了叹。

  “所以，红红它们真的不会回来了吗？”一直缩在一旁的黑色小球儿难过的小声开口。

  “小黑……”余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是小骨。”黑色小球儿委屈道。

  “小……”余生再次张嘴，却是连名字都再叫不出来。倒是莫玄忽地开口，语气肯定：“会。”

  小骨眼眸一亮，高兴道：“真的？”

  “嗯。”莫玄点头，提醒道：“但，需要等很久。”

  小骨眼眸转了转，一脸懵懂：“等多久？”

  莫玄好脾气的道：“你可知轮回？”

  “嗯？”小骨茫然。

  “除无魂无魄者，万物皆有因果轮回。”

  “嗯……嗯……”

  “万物轮回，从始到末，由末再入始，便是归。”

  “……嗯……”

  “而归，有期。归期长短由种族、生前作为、脾气秉性等种种分定。”

  “……”

  “换言之，它们已然过末，即将归来，按种族及它们此前作为和秉性来看，约摸……”莫玄思忖片刻，道：“千年。”

  “哦哦。”小骨恍然大悟，最后一句它终于听懂。倏尔，它脸色一垮，满心落寞和哀伤。

  ……等千年。

  它好像，活不到千年。

  莫玄似看透小骨所想，道：“若你想，自然有法子活至千年。”

  小骨眼含希冀，一脸期待：“嗯？”

  “修炼。”莫玄言简意赅。

  “修炼？”小骨眨了眨眼。

  在一旁听完全程的余生：“……”说了这么多，恐怕最后这句才是重点吧。

  莫玄似无所觉，对小骨道：“你现在是修为最低的精灵，若是好好修炼得以化形，寿数便能上长千年。化形后若是再修炼成仙，便又能多活几千年，日后若是仙位晋升，寿数也会越来越长。届时，你等来它们自不是难事。”

  小骨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干就干，它一边说一边飞走，急不可耐道：“我要修炼，我要等红红它们回来。”飞至远处即将消失时，它似方想起来什么一般，回头高声一喊：“小殿下，我先走了，你也好好修炼。”

  还坐在秋千上的余生：“……”也真难为你还记得我。

  小骨已然消失不见，余生望向莫玄，一脸匪夷所思：“你可真能忽悠。”

  “吾何时忽悠了？”莫玄不满，质问道：“有哪句话吾言之有错？吾所言字字句句皆为真，未有一丝假话，未有一毫哄骗。”

  “……”余生沉默片刻，道：“你言之轮回。”

  “轮回？”莫玄挑挑眉，疑道：“何处不对？它们确实还有来世。”

  “是，它们的确还会轮回，还有来世。”余生点头赞同，她一瞬不瞬的盯着莫玄，似意有所指，道：“可来世的它们，还是它们吗？小骨等来的，还是同它一起曾游玩于山林间的红红它们吗？”

  ——万物轮回，从始到末，由末再入始，便是归。

  这话说得，当真是好。余生想起她与莫玄第一次见面时，莫玄唤她：玄归。

  玄……归。

  由末入始，便是归。何人归？

  九天玄女吗？

  玄女，归。

  纵使她未曾听进皂殇之言，但有些事到底还是在她心上留下了痕迹。

  就如这几日，她躲于小琼华岛。

  ……她是真的，有些不敢去面对疼她爱她的父君。还有蓬莱的几位长老，他们知晓她的来历吗？知道她和战神有关系吗？

  莫玄似有所觉，他面上不显，淡淡道：“是与不是，全看己身如何判定。”

  “……”余生垂眸，轻声道：“那你们呢？”

  “嗯？”莫玄眉头微皱。

  “我说……”余生深吸一口气，抬眸道：“你们如何判定？”

  四目相对，莫玄缓缓扬眉，勾唇道：“终于舍得问吾了？”

  “……”余生眼神闪了闪，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莫玄无奈，轻叹道：“那日吾便说过，你若想知晓你的来处，待之后吾便讲给你听。”他话间一顿，语气郑重：“如今，你可要听？”

  “我真的和战神有关？”余生挪回视线。

  莫玄微微颔首：“有关，也无关。”

  余生拧眉：“什么？”

  莫玄犹豫片刻，道：“有一事，你一定要明了，玄女乃神明，她早已殒落，散于归墟。她无轮回，无来世，自此世间再无她任何踪迹。”

  “嗯。”余生听话点头。莫玄继续道：“你的诞生源自玄女身殒前留下来的一缕神识。”他思忖一瞬，强调道：“你非是她。若真要论，你乃玄女一缕神识所孕育，而非她神识所化，你可明白？”

  “……”余生愣愣的点点头，道：“父君说，我是天地灵气所化，偶然得他一滴精血，才生出灵识。”

  “那只是他对你和外界的说法。”莫玄不以为意，道：“毕竟，蓬莱帝姬关乎蓬莱之未来，其来处会广知四海，传闻天下。且，你还是先天神体，若非有一个缥缈又不得查证的来处，很容易便会引起怀疑。”

  余生疑惑：“战神神识这样的事为何不能直接昭告三界？”

  “因为……”莫玄唇间微动，眼眸深沉，道：“这缕神识的来法和存在，有违天道。”

  “有违……天道？”余生怔然。

  莫玄点头：“神明殒落，他可将此一生散个干净，不留一丝痕迹；也可像蓬莱老儿那般，留下神力，褪却神格。”

  余生眼眸微动，好似有些明了莫玄之意。她睁大了眼，只听得莫玄继续道：“但，神之力何其强大。就如蓬莱老儿留下之神力，只能用于他在时护下之琼华岛，要么封印破就此毁之，要么永留于琼华岛封印。也如，被神格强留于世之翼者，完成其使命后便会散于归墟。”

  莫玄一瞬不瞬的对上余生的视线，道：“神明留下神识造化世人，或者护佑一方，如此这般的也有。但那也只是一种力量，只能用于那神明还在时之意志所用，且用之即散。”

  余生喃喃开口：“那……战神的神识……”

  莫玄定定道：“而玄女的这一缕神识，不是。”

  余生眼睑一颤，道：“这神识是如何留下的？”

  莫玄轻声一叹，有些答非所问：“这神识非是玄女意志所留，也无玄女意志所用。且，这抹神识还被痴心妄想者欲用于唤神明归来，自然便更违背天道。”

  余生固执道：“如何留下的？”

  “十万年前……”莫玄负手而立，视线落向远方，似在回忆，缓缓道：“玄女殒落之时，玄鸟违背天道，在千钧一发之际强行将玄女的一抹神识带回。”

  余生敛了眸子：“……皂殇违背天道带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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