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术河内一片漆黑，完全不同于在岸边看见的模样。

  余生泅水其中，寻觅半晌后一无所获。须臾，她停下动作，凝神感知周围状况，白色仙力四散开来，不过片刻便有所收获。

  白光乍起，余生朝着某个方向全力一击，一阵黑光与周遭漆黑融为一体极难察觉，亦迅速向余生而来。

  若非余生修为提升，已然历过九天玄雷劫晋升一个“神位”，怕是发觉不了这一击。

  她飞速召出商羽，直接聚集仙力挥向那道黑光，瞬间便将那一击劈散个干净。

  一向太平宁静的苍术河面波涛汹涌，虽看不清河底境况，却能瞧见一阵又一阵的白光在河中乍起闪过，再加上这全然不复往昔平静的河面，直看得人心惊肉跳。

  “殿下？”水芷在河畔看得揪心，脸上早不复强装的沉稳模样，只余一脸焦急担忧。期间，她好几次想下去帮忙，却都被莫玄给厉声喝停了下来。

  “你若再多言，本座便不客气了。”莫玄在一旁微微动了动指尖。

  水芷一凛，她深知莫玄此话并非在说笑，他是真的会对她动手。她诞自苍术河，能感知此河河中及河畔的一切情况，自然也知晓此刻河底余生和另一人打斗的情况。

  河底的情况并不算太好，起初时确实是余生占上风，可愈至后来余生愈力有不怠，如今更是被压制着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若是殿下出事怎么办？！”她再顾不得其他，又急又气。

  “不会。”莫玄冷冷扫过水芷一眼，耐心已然不多。

  水芷急道：“可——”

  莫玄沉声打断：“若是她殒在此地、殒在此事，那她也不配为蓬莱帝姬。”他视线落在河面，面无表情：“既如此，那又何必在意其他。”

  “……”水芷心底发寒。她原以为这个看起来极为强大的人很在乎殿下，可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此人根本无心无情。

  那她该怎么办？救殿下……怎么救？这位大人会阻她的……

  正苦恼间，又听得莫玄低声道：“且……”他言语一顿，语气极为自信，道：“她绝不会有事。”

  河底，薛礼周身仙力乍起，看着面前不远处的余生轻笑，道：“百年未见，小殿下可真是进步神速，如今竟能与我打这许多回合？”

  余生眼神冷凌，直直对上薛礼视线，未曾搭话。

  “可惜……”薛礼淡淡一笑，轻嘲道：“也就到此为止了！”

  电光火石间，薛礼身形一闪，无数分身现，直接将余生围住，她走无可走。所有薛礼身影纷纷聚力于掌间，顷刻间全都直冲被围于中心处的余生而去。

  各方黑色仙力来势汹汹，带着极大的压迫感，直将余生逼的动无可动。

  “……殿下！！！”

  头顶之上远远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急吼，余生置若罔闻，冷冷的看着自四面八方而来的“薛礼”。

  攻击之势近在咫尺，各方“薛礼”几乎全部消散，只余最后一个，真正的那一个。

  强劲攻势力量不凡，骇人无比，余生却是忽地勾了勾嘴角。下一瞬，那道力量止于她身后，她似有所感，迅速转身将近在咫尺的那只手抓住，同时将商羽挥出，直插入来人的胸膛，将人捅了个对穿。

  薛礼一脸难以置信，低头看了看贯穿他胸前的长剑，又抬眸看了看眼前一脸狠厉的余生。

  余生冷哼一声，嘲道：“怎么？姜邪未曾告诉你，我有‘护身符’吗？”

  身前隐隐白光流转，薛礼凝神细瞧，终于看清。他眼前，一个无形结界将余生牢牢护住，便是这东西将他止在当前。

  “为何方才你我对阵时没有？”他道。

  余生但笑不语，随即白光涌动，顺着玄色长剑直入薛礼体内。薛礼眼眸一睁，想后退躲开，却被余生紧紧抓着动无可动。

  阵诀已成，白光没入，咒成。

  薛礼只觉于一瞬间他便全身没了力，连一丝修为也感觉不到。

  “你……”仙力尽失，胸口的伤让他变得有些虚弱。

  余生也不多言，上手抓住薛礼的肩膀，将人连抓带捅的推了上去。

  河面，伴随着一声巨响，几丈高的水花乍起，溅落周遭一岸。好在河岸上的两人反应极快，抬手将水花挡了去未曾淋上一丝。

  泼天水花落尽，岸边多了两人，一人浑身浴血，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一人纤尘不染，手执一柄玄色长剑矗立于那人身前，长剑之上还淌着丝丝腥红，无端骇人，亦无端——

  夺目。

  “殿，殿下……”方才才经过一场又悲又惊的水芷愣愣出声。

  余生循声转身，视线却是落在了水芷身旁的莫玄身上。莫玄神色淡淡，叫人完全看不出情绪。

  她将商羽负于身后，扬着笑意几步跑至莫玄身前，欣喜道：“怎么样？我抓住他了。”

  莫玄眸色微沉，视线将余生从上到下扫过一遍后，才缓缓道：“尚可。”

  “真的？”余生粲然一笑，模样极为高兴却又莫名傻气。

  一旁还沉浸在惊愣和仰慕两种情绪中的水芷：“……”这是方才那位威武霸气的殿下吗？？？

  莫玄扫了一眼那地上躺着的薛礼，肃然道：“若能不用上那玉佩，会更好。”

  话落，他提步向薛礼走去。

  薛礼没了仙力，此刻又身受重伤，俨然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

  “地界阴山中的祭魔阵，是何人教予你的？”莫玄道。

  薛礼虚弱的笑了笑，道：“魔尊大人觉着我会说？”

  莫玄微微眯眼，危险道：“你该是明了，你说与不说，本座都有法子寻到。你此刻回答本座，可少受罪。”

  薛礼不在意一笑，挑衅道：“魔尊大人随意。”

  莫玄瞬间冷脸，余生恰在此时过来。她扫了眼薛礼一脸毫不畏惧的模样，疑道：“莫玄，他是真身吗？”可千万别忙活大半天，最后是个分身！

  “怎的？你看不出来？”莫玄语气不悦。

  “……”余生一怔，旋即有些委屈地道：“我当然看出来了，这不看他这么嚣张，我再跟你确认一下嘛。”

  莫玄神色微不可察的滞了滞，道：“真身。”

  “……哦。”余生点了一下头，视线落在薛礼身上，无情道：“直接问怕是问不出来了，还是用其他法子吧。”

  不知何时，水芷也来了这方，她道：“带他去见帝君？还是先行关押？”

  余生张嘴欲答，却见莫玄已然上前，随后抬手落在薛礼头上半空位置，白色灵力徐徐流淌，自莫玄脑袋上钻入。

  “啊——”薛礼被这搜魂的阵势刺激的痛吟，惨叫出声。

  忽地，一阵黑光闪过，下一瞬薛礼直接消失在原地。

  “诶？”水芷一愣。

  “……嗯？”余生讶然，一脸困惑的望向莫玄。

  莫玄眼眸中也是闪过一丝讶然，倏尔看了看自己的掌间。

  “怎么回事？”余生终于察觉不对劲，这不是莫玄做的。

  须臾，莫玄眉头蹙起，低声道：“……死生咒。”

  “死生咒？”余生拧眉，她垂眸想了想，道：“我怎么没听过这咒？在藏书阁也未曾见过。”

  “此乃魔族秘咒。”莫玄道。

  “魔族？”余生一惊，又迅速冷静下来。薛礼之前还画过魔族的祭魔阵，知晓魔族咒术也不奇怪。

  余生自觉自己已然明了，莫玄却是道：“方才吾探得，他是半魔之体。”

  “啊？”余生又是一惊。

  莫玄又道：“生来如此。”

  “……”余生已然不知从何惊起。她脑中思绪一转，猜测道：“他是生来半魔，这难道与他如此种种作为有关？”

  “或许。”莫玄眸色微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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