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五娘的热情款待下余生宿在了对方家中。

  是夜，余生坐在床头，透过窗柩看了眼外间的夜色。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时。

  *

  呼呼穿风声在夜间显得尤为突出，屋顶瓦砾间也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余生好整以暇的等着外面的人和房顶的人动作。

  半晌，毫无动静。

  若非她还能感知到有人的气息，她险些便以为屋外的人已经离开。

  “嘶——”

  破风声伴随着窗柩被穿透的声音而来，余生动作利索的躲开了自屋外突然飞进来的箭矢。

  一击不中，紧接着便是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

  这些箭矢只是普通的人界凡物，余生有仙力护体，将数十只箭矢挡在身外。

  待第一波射击结束换箭时的那一瞬间，余生破窗而出，飞身至院子里。

  院外，已经一圈一圈的围满了人，见余生毫发无损的落于院间，所有人手中射箭的动作皆相继顿住。

  顷刻间，方才还伸手难见五指的黑夜骤然烛火四起。

  余生视线逡巡一圈，白日里在村子里遇见过的没遇见的人全聚集于此，还包括这院子的主人，也就是热情招待她的那位吴五娘。

  “诸位，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们这是？”她神色淡淡，缓缓开口。

  白日村口的秦爷子首先开口：“小姑娘，把乾坤袋里的所有东西都交出来，我们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秦爷子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是无端的骇人。

  余生无惧，轻笑道：“乾坤袋？你们居然还知晓乾坤袋？”

  分明是久居避世大陆的普通凡人，却知晓乾坤袋这样的灵器，甚至知晓里面定有很多宝贝。

  “小姑娘，莫要逞口舌之快！”秦爷子笑意殆尽，阴仄仄道：“只一句，乾坤袋交是不交？”

  “呵！”

  余生嗤笑一声，不客气道：“你们既然知晓乾坤袋，便当知晓我非普通凡人，凭你们？就想杀我……抢宝？”

  以秦爷子为首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忽地扬唇冷笑。几乎是同一瞬间，余生只觉背脊一凉。

  两根玄铁链自地下而起，直接锁住她的脚踝。黑气四起，自她脚底蔓延开来，阵启。

  头顶一阵迫人威压来得猝不及防，余生抬头时，已是阵法压来，双脚被缚住，她避无可避，只见头顶上的阵法钻出两根玄铁链，直穿她的琵琶骨。

  一番变故不过是在瞬息之间，余生疼的跪倒在地。

  “如今，小姑娘可还有何异议？”秦爷子眼底闪过精光，扬着唇角进入院中，来到余生身前。

  余生未理，低垂着脑袋，细细瞧着玄铁链上的符文。

  秦爷子轻嗤，嘴角弧度轻蔑，劝道：“小姑娘，你已是困兽之斗，何必呢！”

  “这是……”余生充耳不闻，恍若真的未听见秦爷子之言一般，自顾自的嘟囔出声。

  秦爷子气从中来，恼道：“你——”

  还未完全出声，便被余生的声音打断：“锁灵阵？”

  余生抬眸，确认道：“这是锁灵阵？”

  秦爷子轻哼一声，还是开了口：“不错！锁灵阵，所以小姑娘你还是放弃吧！”

  “呵……”余生轻笑，心底感叹：运气真好！

  柳暗花明又一村，果然她命不该绝！

  “你笑什么？！”秦爷子蹙眉。

  余生忍着疼痛缓缓站起身，扬唇道：“可惜了……”

  “什么——”

  秦爷子的疑问还未完全出口，院内白光乍起，自余生身上而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院外围着的所有人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开，烛火也被灭了大半，砂砾尘埃被高高扬起，叫人更加看不真切。

  少顷，刺眼的白光散去，四起的沙尘落回。

  再抬首时，入目之景，便是院外的人被弹开数步远，都歪七扭八的摔倒在地，半晌都未起得身来；而进入院中的秦爷子正被余生掐着脖子按在地上。

  “可惜了，锁灵阵对我没用。”余生淡淡开口。

  锁灵阵，顾名思义，它只能锁灵力、灵器……对于她这样的先天神体，拥有与生俱来的仙力来说，锁灵阵并不能封锁她的修为。

  秦爷子脸色涨得通红，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你……你，你，不……不能，能……伤，伤，害，害……”秦爷子哽着脖子，极为艰难的开着口。

  啧！

  余生不满的轻啧出声，不情不愿的放开了秦爷子。

  秦爷子说得对，她不能伤害普通凡人，否则会承担业果。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余生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来。

  “咳咳咳——”

  感觉到脖子被松开，秦爷子起身佝偻的撑在地上，捂着胸口直咳嗽，随即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你们知晓灵器，有锁灵阵，还知道仙族制约，究竟是从何处得来？”余生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秦爷子。

  得了片刻喘息，秦爷子的脸色虽然还是有些难看，但好在已经恢复正常呼吸。他慢慢抬头，阴冷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余生眉间紧蹙，想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默然片刻，她语气肯定，冷声道：“看你们动作熟练，想来是已经害过不少人了。”

  还有，这村子的富足祥和，恐怕都是建立在那些外来人的尸骨和他们带来的宝贝之上……

  余生神色愈加冷冽，又思及秦爷子这与龄不符的身子骨，她微微躬身，并起双指伸手准备查探秦爷子的身体，却听得一道破风声忽来。

  准备探查的动作顿住，她直起身来，定定的瞧着停在她面前的箭矢。

  她周身白色仙力环绕，那支自院外而来的箭矢被其牢牢挡着，近不得她身。

  “啪嗒——”

  箭矢掉落在地，余生抬眸望向箭矢过来的方向。

  院外数步远之地，隔着竹篱，昏暗的火光，余生依旧可以将那方瞧得一清二楚。

  一个少年正拉着一柄长弓，而弓上已是箭在弦上。

  那少年她见过，是白日里拎着凳子的少年，是吴五娘口中所谓的孙儿。

  不知是否是错觉，那支将发的箭矢似乎隐隐闪烁着细碎的金光。

  ……许是，周遭火光映射。

  脑中思绪闪过的一瞬间，那支箭矢已来，余生抬手想将其挡下，那箭矢却不同于之前的凡物，直直的穿透她仙力凝成的屏障。

  一刹那间，余生只觉心神一痛。再反应过来时，箭矢已穿过她的掌心，插在了她的肩头。

  余生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她怔怔的看向肩头的箭矢，神色莫名。

  须臾，她自嘲似的勾起唇角。

  那闪烁的细碎金光……不是映射的火光，而是符文。

  呵！

  真是……活该！

  明知这村子处处透着诡异，竟还是因为他们是普通凡人而大意。

  此一击击中，那少年拿着长弓款步而来，而方才摔倒在地的村民们也已然起身，正跟着少年的步子靠近院子。

  余生警惕的缓缓后退。

  被普通凡人逼到这种地步，她可能是仙族数万年来唯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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