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巳蛇的猜想是对的。

  孙信坐在那里看上去像是在打坐，但内心深处却是在跟一个他们无法看到，甚至无法感受到的存在彼此沟通。而随着孙信从那个被他称为“虚无”的家伙那里了解到的信息越来越多，他的身上也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

  “你看到了吗？”巳蛇有些激动地指着孙信，冲辰龙兴奋地喊道。

  “什么？”事实上，辰龙早就先巳蛇一步发现了孙信身上发生的变化，但他不确定这种变化是在此之前还是在此之后才有的。

  “他身上的变化！他身体周围的那一层白光！”

  “看到了啊！”

  “哎呀！你怎么关键时候就犯糊涂！”

  看到巳蛇如此激动，辰龙又朝孙信那里看了两眼。他确实看到了笼罩在孙信身上的那层白光，并且他也清楚，那层白光是只有内心纯净的得道之人才会有的。

  “等等！你是说！这小子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得道了？”

  望着辰龙一脸惊异的表情，巳蛇却是兴奋地连连点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显然，辰龙在思维的速度上还没跟上巳蛇的脚步。对方的话传递到他这里，始终会慢上半拍。

  “这意味着，这小子再接下来就真正有了足以改天换日的力量了！”

  听到巳蛇这么一说，辰龙不由地一惊。他再次回到盆前，紧紧地盯着还坐在那里的孙信。此时，他的脸上表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如此短的时间里，有这么大的飞跃，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辰龙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摸向自己的胸口，他尝试着通过自己的身体与孙信体内的那片龙鳞宝石产生共鸣，从而从内部探知孙信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但当他尝试着与宝石建立沟通的时候，却意外地感觉到有一股力量阻挡在了他和宝石之间。而且那股力量强大到坚如磐石，任凭辰龙如何改变试探的方向，对方都像是有意识地在对应地进行阻挡。

  屡次尝试无果之后，辰龙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他表情严肃地看向孙信的身影，内心深处在隐隐感觉到不安的同时，也感觉到了一种陌名的愉悦。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辰龙下意识的一句话，让一旁一直关注孙信变化的巳蛇再次抬起头来。显然对于辰龙刚才的小动作，他已经知道了。

  “碰壁了？”

  “有，但也不全是，反馈回来的感觉里有一种安抚，让我感到了愉悦。”辰龙如实回答道。

  巳蛇笑了，他笑得很放松，似乎这次试炼只是一个手段，而现下的这个变化才是他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一样。

  “你笑什么？”辰龙瞥了一眼巳蛇，他以为他是在笑自己的幼稚。

  “我在笑我们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哦？这话怎么说？”听到巳蛇的回答，辰龙立时来了兴趣，他坐直了身子打算听巳蛇细细道来。但巳蛇却卖起了关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摆了摆手说，“这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切！”辰龙冷不丁被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又窝回椅子里，干脆不再去看巳蛇。巳蛇更干脆，由着辰龙的性子去做，他也没有上前做出任何安抚的动作。

  孙信慢慢睁开双眼，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充实。他的双眼似乎能够感觉到前面黑暗当中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而且他的耳朵好像能够听到那个东西的呼吸声。

  “谁在那儿？”孙信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小心试探着朝向那个传来呼吸声的地方。

  对方没有回答，但随着脚步靠近，孙信已经很明显地能够感受到由对方身上传来的压迫感。他再次伸出手去尝试触摸眼前黑暗当中的那个不知名的事物，而这一次，他感觉到了。一股冰冷湿腻的感觉从黑暗当中传递到他的手心，他不由地打了个冷战，赶忙将手收了回去。

  “不用怕，遵从你内心的选择，孩子。”一个声音像是从空旷的苍穹之中传来，带着如铜钟一般的沉闷回响，这次他终于辨别清楚了。

  “先前那个说话的声音是不是您？”

  “是我，又不是我，是不是我有什么关系么？”

  “那个……抱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刚才和我说话的人是不是您，没有冒犯的意思。”

  黑暗中那个声音像个老人一样笑了，他的声音略显苍老，像是阅遍了世间百态，历经沧桑之后的迟暮老者。但声音内部却底气十足，甚至有那么一刻，孙信不由地想捂起耳朵。

  当笑声慢慢散去，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温暖而轻柔的风。

  孙信如今的感观已无非昔日可比，他低下头来静静地感受着那风中夹杂着的其他信息。那是一片竹林，吹过竹林之后豁然开朗的视野里出现大片大片的梯田，山中薄雾笼罩，温暖而湿润的感觉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仍旧处于幻境当中。他看到那梯田中忙碌的茶农，他们正采摘着初春时节第一批冒出来的茶树嫩芽。他听到了飘荡于山间的茶歌，婉转悠扬。竹笛的突然介入丝毫没有打破这山歌的韵律，反倒是锦上添花一般地让山歌本身多了一份轻快和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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