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混在地仙的队伍当中往前挤，阆苑石桥，台阶花丛，到处都站满了仙家，他们手中都拿着兵器，很多人身上都有伤。

  但此时的画面古怪的寂静，仿佛大战将至，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

  遥遥的，我看见这边人马的前面，站着几个人。左边的我都认识，我师父、妲己、胡三太爷、黑妈妈都在。

  他们身后分两支人马，左边的领头的是我堂各排教主，常相九与胡菩淘紧跟我师父身后。另一支有几个我很面熟，都是铁刹山的人马。就连袁天化和问米一族，也都在这支队伍里。

  中间领头的是两个人，后面那披发仗剑的，虽然未见过，但我知道，那就是祖龙，也就是真武大帝。

  他前面的那人，身穿紫色九龙袍，我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脸，但那种熟悉到诡异地步的感觉，让我隐隐猜到了他是谁。

  我细细观察他们身后的人马，发现中心的我几乎全都认识，那就是齐萌萌上方堂中的诸天星宿，包括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周遭的除了天仙外，全都是龙众。

  宫殿的大门突然打开，五个老道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身着不同颜色的道袍，有青、红、黄、白、黑。衣服颜色虽然不同，但他们长相却很相似，眼神也一样的阴郁。

  这四人出现后，地仙那边还没太大反应，天仙这边却有人惊呼：“五方五老！”

  这话一出口，许多人都攥紧了兵器，一副如临大敌之感，显然这五个人不一般。

  他们确实不一般，五方五老在很多经文中，并没有明确记载，这五个人的身份也众说纷纭。

  唯独有一本叫做《洞玄本行经》有过介绍，说他们分别是东方青帝青灵始老九炁天君、南方赤帝丹灵真老三炁天君、中央黄帝玄灵黄老一炁天君、西方白帝皓灵皇老七炁天君、北方黑帝五灵玄老五炁天君。

  经中还说，这五位在上古之时便已得道，降生虽在三清、五类之王之后，但成道却与先天真圣们不分先后。

  据说他们是后天众生，在机缘之下，有幸听三清传道，于是在第一纪元之前，就已经成就了大罗金仙。封神之战后，新天庭建立，他们同封帝君，于弥罗宫听讲，却再未现世。

  “吾乃中央黄极黄角大仙，何人胆敢对弥罗宫不敬？”五人中间，身穿明黄道袍的道人冷声开口，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视，阴沉无比。

  他这话一出口，我觉得熟悉的那个紫袍模样的青年上前一步，做了个道家的稽首：“中级紫薇大帝，见过黄角大仙。”

  虽然早有准备，但当我看见他的侧脸时，心中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他与我长得一模一样，他就是伯邑考，封神之后的紫薇大帝，掌管诸天万星。

  黄角大仙闻声望去，一脸鄙夷道：“你乃六御之一，却公然背叛大道，可是受了西方教之蛊惑？”

  还没等伯邑考说话，披发仗剑之人上前一步，冷哼道：“口口声声旁人背叛大道，自己却行那欺世盗名盗取气运之事，大道要是归你们这些欺世盗名之辈掌管，还要这道有何用！”

  “你······”黄角大仙刚要呵斥，当他看清对方长相之时却突然一愣，转瞬间，他眼神愈发阴冷道：“竟然是你？你也是六御之一？”

  “我乃真武大帝，却并非六御。”真武答道。

  黄角大仙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片刻后，他桀桀怪笑，嘲讽道：“有意思，如今这天庭当真有意思。堂堂祖龙成了帝君，却还不是六御，尔等非人众生还不自知？”

  “与众生相比，虚名何用？”真武冷笑。

  黄角大仙也笑了，阴森森的说道：“祖龙道行之高众所周知，上古之时，你便强于真圣，我等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莫要忘了，外界生命无法插手界内之事，单凭你祖龙一人，真以为翻得了天？”

  真武面无表情：“一试便知。”

  说罢，他将宝剑向空中一抛，整个人拔地而起。下一瞬，巨变突生，一条巨龙突然出现，它全身金色的鳞片异常耀眼，身躯巨大的仿佛这一层天根本装不下似的。

  这金龙下生五爪，单单一只龙爪的大小，都比这宫殿还要大。

  五方五老脸色大变，纷纷祭起宝剑展露修为。我此时虽然不能显露功德光，但毕竟是菩萨境界，以慧眼观去，他们五人竟然都有真圣道行。

  眼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云层之下鼓瑟齐鸣，在仙音的笼罩下，一个个异兽所拉的车辇行来，上面坐着的人，都是华贵无比的帝君打扮。

  “南极长生大帝到！”

  “勾陈上宫大帝到！”

  “东极青华大帝到！”

  异兽车辇消失不见，带来的天仙凌空伫立，手中刀剑出窍，法宝凌空环绕，一片肃杀气氛。加上伯邑考在内，六御竟然来了四位，除了皇天后土以外全都到了。

  真武的五爪祖龙真身在上，见到三位大帝前来，倒也没有急着动手。

  黄角大仙此时面色阴沉难堪，待三位帝君来到近前后，他怒声开口：“你们三人所为何来？”

  “为大道而来。”三位帝君异口同声道。

  “哦？”黄角大仙脸色变了变，问道：“为了哪一边的大道？”

  “大道从来只有一边，何来的哪一边？你们五人修行不易，若能弃暗投明，玉皇大帝既往不咎。”勾陈冷声道。

  “荒唐！大道只有一边，却绝对不是你以为的那一边！乱臣贼子，还敢妄谈大道？”黄角大仙咧了咧嘴，冷笑道：“既然几位真圣都到了，也好！”

  说罢，他脸上的阴沉一扫而空，伸手掏出一张小符，凌空一抛。

  下一刻，整个玉清境地动山摇，空中和下面的云层中，隐隐有法阵的波动出现。

  我蒙地藏菩萨所赐威神力，以慧眼观顾，心下不由骇然。这阵法有造界威势，一旦发动的话，几位帝君还好，这层天的其他人恐怕都难免被打入六道，我自然也不例外。

  我虽然暂时是菩萨境界，但道行却没有太高的增长。虽然我以慧眼能先发现这一切，但这里道行高绝之辈有的是，不过片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令我意外的是，在场众人无论是天仙还是地仙，不管是龙众还是各界前来的众生，他们的脸上都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都是决绝。

  他们纷纷祭起法宝准备殊死一搏，伯邑考却抬起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眼看着大阵即将启动，两道流光突然飞了过来，一黑一白。

  这两道光飞到大阵上方的时候，突然拼在了一起，竟然是个太极图形状。

  太极图飞快旋转，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越转越大，紧接着咔嚓一声印在了大阵之上，下一瞬，大阵凭空消失了。

  黄角大仙五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却说不出话来。

  伯邑考从始至终脸色都未改变，轻笑道：“这玉清境的大阵，还是大天尊走前布下的，阵牌就在玉皇大帝与后土娘娘手中。你等想以这大阵行悖逆之事，他们岂能坐视不理？”

  还不等黄角等人搭话，弥罗宫的大门突然间开了，一个骑着四不像，须发皆白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人出现在门口。

  他一脸的浩然正气，若不是我认得他，定会以为他是什么慈悲之辈。

  没错，他就是姜子牙，无论是觉醒属于我的宿命后，还是看了此界伯邑考的记忆，这个人的脸都是最清晰的那一个，化成了灰我都认得。

  姜子牙的突然出现，使得场面再次出现片刻的寂静。

  他没有搭理在场的诸多帝君，而是笑着看向我们身后的远处，轻声道：“张道友，何不现身一见？”

  他这边话音刚落地，仙音再起，从下层天升起一座金桥。

  金桥之上一个人徐徐走来，没带任何护卫兵马之类的，就孤身一人，却给人一种高山仰止般的感觉。

  这人一出现，无论是天仙还是地仙，纷纷单膝跪地，就连伯邑考等三位帝君也是如此。

  “恭迎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

  几万人马山呼万岁，眼中恭敬做不得一丝假。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玉皇大帝，是真正的万天之主。

  姜子牙与玉皇大帝隔空相望，两个人的笑容中，都带着难以言明的意味。

  “当初封神，你硬是不惜代价逼迫我将伯邑考封为紫薇大帝，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姜子牙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是面对多年老友一般。

  玉皇大帝笑了笑，说道：“若非如此，这天下众生当真就没希望了。”

  “我只是没想到，以你的性子，竟然也会贪图气运？”姜子牙有些唏嘘的问道。

  玉皇大帝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你既然知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一次气运奠定之后，我便卸去玉皇之位回归了，气运对我何用？”

  “你知道我？”姜子牙有些意外的问道。

  玉皇大帝呵呵一笑：“怎会不知？”

  这话说完，姜子牙的脸色变了几变，却没有说话，整个场面陷入诡异的寂静。

  他俩的话别人听不明白，甚至伯邑考他们都未必清楚，只有我能明白。

  姜子牙说他知道玉皇性子，并不是源于相处或者猜测，他是真的完全了解。因为，姜子牙是天道恶念，这件事儿还是地藏菩萨告诉我的。

  而玉皇大帝说他知道姜子牙，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相信姜子牙也没想到。

  我心中震惊的不是玉皇大帝知道姜子牙乃是天道，而是他的那份淡然。界内众生，都敌不过天道意志，无论你的道行有多高。

  可是，为什么玉皇大帝说的这么随意呢？好像他有必胜的把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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