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又去夹击陈瑜，陈瑜倒是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从智能家居的系统布线，到定制家居的面板种类。从设计安装周期，到是否环保。从厨电配置，到空调地暖。最后到每个档次，每平米的大约报价，都一项不落的仔仔细细问清楚，还拿出个小本子，都认认真真记了下来。最后，又加了人家的微信。

  一家跑完，再去另一家，大厅广播了好几次已经闭馆，请参观者和参展商有序撤离。陈瑜都不为所动，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看，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直到展馆把电闸关了，所有小展厅都不亮了，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钟瑖拖着脚，一步一步蹭到车上，手机显示，他半天走了九万多步，七八公里，钟瑖都忘了上一次逛街走这么长的路是什么时候。

  陈瑜却一改早上动辄叫痛的囧样，在车上还拿出笔记本，打开手机的计算器，兴致勃勃的算着什么。

  “快六点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想吃什么？”

  “吃什么？随便。”陈瑜头也不抬。

  钟瑖想到他住的地方附近看到过一家装修的挺考究的上海私房菜馆子，“那吃上海菜怎么样？”

  “上海菜？有小笼包吗?”陈瑜总算抬了一下头。

  “应该有吧，去看看？”

  陈瑜点点头，又沉浸在她的装修大计中。

  两人先把车停好，步行到了饭店，服务员拿过菜单，钟瑖递给陈瑜，“来，你来点吧。”

  陈瑜接过菜单，翻了翻，道：“这里抢钱呀，一个青菜四十多块，一个清炒手剥虾仁要两百？不吃了，不吃了，我们走。”

  钟瑖忙拦住他，奇道：“之前我们哪次吃饭不是这个价位的，也没见你心疼过，今天怎么了？”

  “以前不是不要装修嘛，”陈瑜低声说道，“你知道吗，要是请全屋定做的公司帮我们设计装修，就算中档的，空调地暖用日本的，智能家居系统用海尔的，面板用樱桃木和核桃木，厨卫用日本和国产的牌子，瓷砖地板用国产的好牌子，我算了算，要小一百万呢。好贵呀，这还没算软装呢，我们不节省点，怎么够？”

  钟瑖听了也大吃一惊，他以前觉得，装套房子，大几十万顶天了，怎么要那么多？

  钟瑖是个对钱没什么概念的人，读书时候花家里的，工作后工资不算低，他自认也不是花钱大手大脚的的人，可认识前女友之前，并没存下多少钱，还是在前女友耳提面命之下，才存了些钱。

  本来钟瑖觉得以自己的收入，怎么也能算个中产，可当他动了成家的念头，开始关注帝都房价的时候，被房价的离谱刺激地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

  钟瑖的收入要是不买房，养个三口之家，也还马马虎虎。可要是买房的话，即使两个人的积蓄加薪水，供一套看得过去的两室一厅帝都学区房，还是有些吃力。这也是钟瑖一直不敢向前女友求婚的原因之一。

  陈瑜家里疼女儿，陪嫁了一套房子。解除了钟瑖和陈瑜婚姻最大的绊脚石，可钟瑖自尊多少受到了损伤。他也不愿意父母卖掉爷爷的房产给他做彩礼，他们毕竟年纪大了，身体又都不好，身边还是要留些资产防身。钟瑖和陈瑜商量过，双方父母给的钱由陈瑜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他又自己把这些年的积蓄，都交给陈瑜。本想着这些钱，装修个家，给陈瑜买辆她喜欢的车，办场温馨大气的婚礼，足够了。

  现在看来，那些钱，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只是，钟瑖实在看不得陈瑜为了装修结婚的事，节衣缩食，他笑道：“一顿饭而已，不会耽误你的装修大计的。”

  饭还是吃了，但陈瑜只点了一道糖醋小排，一道炒金花菜，一个紫菜蛋汤，还有一笼小笼包。钟瑖看不过去，又加了一盘红烧鮰鱼。

  开开心心吃好饭，两人手牵手往家里走。路过一家宠物医院，见玻璃门上贴了一张A4纸：内有流浪猫领养。

  钟瑖笑道：“你知道吗，两年以前，我也是和王飞吃过饭，路过你开的猫咖，也是玻璃门上面贴了一张纸条，内有名猫出售。”

  陈瑜笑道：“我亏大了，卖你一只猫，被你赚了一个人。”

  两人同时道：“一起进去看看。”

  走进宠物医院，和前台说他们要领养猫，前台小姐姐把他们领到一排笼子面前，里面有五六只猫咪。两人同时看上了一只六七个月大的警官狮子猫。黑背白腹，长发飘飘，一张精巧的上黑下白蝴蝶脸，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竟然是翡翠绿的，在昏暗的笼子里，闪着幽幽的光，煞是勾人。

  钟瑖问：“领养这只要多少钱？”

  小前台脸色略微一变，答道：“领养不需要钱的，可这只猫是别人送过来要求领养的，对方说要亲自考察领养人，通过了才能领养。要么我给你们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吧？”

  两人点点头。当着他的面，前台小姐姐打通了视频电话，屏幕上出现一个看着很奇怪的女生脑袋，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头发，高颧骨，削腮帮，厚嘴唇，说话声音十分尖细，仿佛两片金属摩擦而出：“喂，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王小姐，又有两个人要领养你的狮子猫，您看可以吗？”

  说着，前台小姐手机递给陈瑜，那人见是一对情侣，眉毛一皱，用一种非常不客气的语气说道：“你们有自己的房子吗？房子里面纱窗窗装了吗？能保证给猫咪用品牌猫粮和猫砂吗？”

  陈瑜笑道：“你放心，我以前开过猫咖，养过三十多只猫，知道怎么照顾猫？”

  “猫咖？不行，”那女人的声音又高了八度，“我不能让我的猫去抛头露面干活。”

  陈瑜只好又解释道：“我现在已经不开猫咖了，就是想自己在家里养。”

  “不开猫咖了？那你现在做什么？”

  “我刚考的公务员。”

  “公务员有什么了不起，”女的撇撇嘴，“你男人呢？”

  “他做互联网的。”

  “什么做互联网的，不就是个码农吗？你们有自己的房子吗，能给猫足够的空间吗？”

  陈瑜也被那人的无理搞得有些不开心，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有的，一百五十平，足够猫咪活动了。”

  女的又一撇嘴，“你们把身份证和房产证复印件留下，电话地址留下，我要现场考察，考察通过，要交两千块押金，一年之内，我会随时上门检查，猫咪没事了还你们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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