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最好的礼物便是将她自己送出去。

  只是这般克己复礼的谢书清大概是不会动她。

  他想要娶她，光明正大八抬大轿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

  这样的爱太过纯澈而热烈了。

  沈辞只要一想，便有些控制不住眼泪，酸涩极了。

  很容易就泪水哗哗。

  她似乎变了，与从前判若两人。

  越是深刻地了解谢书清，她就被改变地越多。

  她深知因自己的狭隘而错过了什么，而做错了什么。

  人大概真的会变，而且这种变化也许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进行，也许人越是缺少什么便越是会被什么所吸引，最终成为那样的人。

  过去的她讨厌哭哭啼啼的自己，而此刻的她却深深同情爱恋着这个哭哭啼啼的自己。

  满腔的情意无法宣之于口，只能克制的时候，她才知爱只会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之中变得越来越灼热，情意不会随着时间褪色，反倒是越发地浓烈。

  她甚至有些害怕谢书清清醒的那一天。

  因为他会发现她不再是从前的她，而彻彻底底地变换了一个性格。

  即使她们依旧是一个人，可终归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是不是她就能明白谢书清究竟因为什么而爱她，又是因为什么而执着于她。

  一个开始就没有结果的感情为什么他可以坚守至此？

  沈辞对此依旧疑惑不解，可当下这种欢喜的感受却也是那般真实的。

  人终究只能活在当下，未来的事情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如果终究是错过，那么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不要让自己遗憾。

  尽情地去做当下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最想说的话，也许一切会顺遂心意，也许一切又不尽如意，但是选择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便是依旧一样的结局，心境也是不同的。

  尽人事，听天命。

  乐知天命似乎是一件幸事。

  “沈姑娘，你在想什么？”耳边是军师的提醒，沈辞蓦然回神，心境倏然放松下来，“我在想怎么做一碗长寿面。”

  “沈姑娘，你去厨房，自会有厨娘来教你。”军师有些欲言又止，“只是一碗长寿面，未免太过寒酸了些。”

  “寒酸了吗？”少女喃喃，“分明就寓意很好啊！”

  军师摇头，无奈地附和，“那沈姑娘便按照你心中所想去做吧。”

  他若再多说几句，惹她不开心，恐怕将军大人是不会放过他的。

  她开心，将军就会更开心。

  “军师似乎很关心谢将军？”少女好奇地看向他，军师只能垂下眼睫，“不仅仅是我关心谢将军，军营上下士兵都很关心谢将军。他是下凡的战神，救我们于炊水火之中。遇到他是我等的荣幸，甘愿为他俯首臣称，为他效劳，披荆斩棘。”

  此话一出，沈辞心中被震撼到了。

  她似乎再一次理解了沈薇辞为何那般愧疚不已，无颜面再见谢书清。

  苍云国的战神被万箭穿心而死，为了一只狐妖不顾所有人，导致苍云国被攻破，百姓流离失所，怎能不怨恨沈薇辞。

  而起因可笑的只是因为她的贪玩。

  谢书清因她死的不明不白，而苍云国那些死在士兵刀枪之下的无辜百姓也死的冤枉，她见那些人都在骂她，都在骂谢书清，心中只剩下怆然。

  人一旦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

  沈薇辞只能以死谢罪。

  她未杀卿，卿却因她而死。

  这底下的士兵的信仰便是谢书清吧。

  若谢书清倒下，他们失去了精神信仰，便如同一盘散沙。

  士气锐减，怎能不败？

  “他遇见如此忠心耿耿的你们也很幸运。”沈辞正了声色，“我知你心急，你不必为他担忧。”

  “我其实明白他的心意的。我会好好对他的。不会再让上一次的事情发生。”

  军师瞪大了双眼，有点晒黑的脸颊微微红了起来，“沈姑娘，是属下误会了你，还请原谅。”

  “你们的心思我都知道的。”沈辞想说，这般好的一个人，上辈子却因情这个字，满身才华和睿智都没有发挥的余地，被万箭穿心而死。

  你说他傻，还是说他足够痴情呢？

  沈辞的心情复杂，也许这便是真正地为了爱而奋不顾身，即使飞蛾扑火也要向前。

  “我问将军他喜欢什么，他告诉了我。”

  “我便满足他。”

  “我不会辜负他的情意。”

  军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对不起，沈姑娘。我心中对你一直存有芥蒂，今日方才知沈姑娘不是属下想的那般狭隘自私的妖。”

  “我自然不是。”少女冷哼一声，“看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原谅你了。”

  “沈姑娘的确不是。”

  “上一次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的。”少女眼神认真地保证，“之前我并不知晓将军对我的情意。我从未想过将军会喜欢上我。他应该适合更好的人。我这样的身份会给他带来很多的非议。即使他娶妻生子，我还是会守在他的身边，不会抛弃他的。”

  少女轻声的喃喃让军师心中生出愧疚，她是那般的善良美好，可他却一而再而地以小人之心去度量她的心思，认为她会害死将军，甚至想要将军别再管她的死活。

  “如今他既然选择了我，我便一心一意待在他的身边。”

  “沈姑娘，属下已经明白了将军为何会喜欢上你了。”

  她是妖，可是个好妖，一个善良又单纯的妖，值得将军全然的信任与爱意。

  是妖又如何，若是他，恐怕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沦陷吧。

  “属下还有些事情，先行告退了。”

  少女挥手，送走了军师，起身便去往厨房。

  香囊这几日手都快要磨破皮了，总算是昨晚赶制好了。

  虽然丑不拉几，但她总觉得谢书清看了会喜欢，也会爱不释手。

  爱屋及乌。

  他那般在意她，怎会不珍惜她亲手为他制作的东西呢？

  只是想想，心里就甜蜜蜜的。

  爱会让一切染上彩虹般绚烂的色彩，美的冒泡。

  脚步轻快地很快来到了厨房。

  “沈姑娘，你怎么来这里了？”

  “是不是饿了？”

  “这里有刚做好的肉包子，要不要吃？”

  厨房里的大娘见到少女的出现，眼里柔和的笑意就仿佛是看小孩子似的。

  “大娘，我不饿。”

  “那你来这里不会是来偷师学艺的吧？”

  “是的啊。”

  “诶，女儿大了不由娘。今日是谢将军的生辰，沈姑娘是准备亲手给谢将军做点吃的吧。”

  沈辞心想，不愧是过来的大娘。

  她的一举一动根本逃不过她们的火眼金睛。

  少女脸颊羞红，“是的。”

  “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做。听说长寿面最是简单，要不我就学这个吧？”少女眼眸亮亮的，“大娘教教我吧~”

  几个大娘哄笑一番，“你这般厨艺一塌糊涂，以后嫁到夫家可怎么办？”

  少女闻言立刻反驳，“怎么办？总不能让我饿死吧，我不会做，那就只能委屈他做饭了。”

  大娘连声惊叹，“哪有大丈夫下厨房的？”

  “怎么不可以呢！”

  “他要是不下厨，我做的那么难吃，那就只能去外面下馆子了。”少女没心没肺地说，没有半点焦虑的感觉。

  大娘无奈地笑，“看来还是小姑娘想的简单，就该这般想。不然嫁给他图什么呢？他若什么都不愿为你做，这样的人也无需嫁。疼娘子的丈夫才值得嫁！”

  少女点头，心道，这才是对的。

  不然嫁过去给他做免费的仆人吗？

  爱也许真的很伟大，但她真的难以想象这样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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