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胸口袭上来那阵剧烈的疼痛感的时候，魏无羡就知道，自己大约是完了。以蓝忘机如今的敏锐，他知道他的注意力显然是依旧在他的身上的，

  虽然以现在的时间线来说，他的金丹依旧完好无损地在他的身上待着，可是他现在这个反应，别说蓝忘机了，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像是什么问题都没有的样子。

  未来的那个自己，该不会就是来搞他的吧？

  这当然只是玩笑话，但魏无羡也是真的觉得，如果这个时候蓝忘机问他的话，他必然是没办法装作没事人一样的。

  很奇怪的，或许是短短几天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的原因，他总觉得，自己的心态好像也在无形之间出现了新的变化。他已经经历过乱葬岗那暗无天日的三个月了，可是那个时候，他尚且能够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对蓝忘机或者江澄三缄其口，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可是现在…

  现在魏无羡却觉得，现在的自己，比起当时只有十五岁，却已经被迫遇到那多事情，做了那么多选择的自己，他好像已经变了。

  虽然未来的自己说的那些事情有些他还没有经历过，但是以他如今的眼光再去回看那三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在剖丹之后出乱葬岗之后，他自己的态度。

  不管是对蓝忘机的，还是对其他人的。其实都过于幼稚…说自己幼稚好像有些怪怪的，但在看过光幕里的那些之后，他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形容词就是，一腔孤勇。

  他的少年心性，的确是一腔孤勇。

  而且有一点，他到现在为止都始终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其实他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说。那个未来的他自己出现的时候，仅仅是站在这个人身边，他就能够感受到一阵说不出来的难过。

  这是未来的那个自己，在这场短暂的相遇里，唯一反馈过给他的情绪。

  为什么会难过呢？

  因为蓝忘机吗？

  虽然有些东西就算到现在他都没有搞得很清楚，但是试问一下，如果经历那些事情的是他，也许他都未必能够成为未来的自己那个样子。

  可是不管如何，蓝湛始终是站在他身边的。

  这好像也是未来的那个他传递给他自己的，蓝忘机长久的陪伴，是那场看得出来的腥风血雨里，唯一温柔的色彩。

  自己，真的能过架得住蓝忘机那样执着的温柔吗？

  或者说，在见过蓝忘机那样的温柔后，面对蓝忘机的问题，他真的还能够咬死不说吗？

  在那一阵重复袭上来的疼痛里，魏无羡觉得自己好像在蓝忘机的眼底，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他并不能。

  或许在知道有人分担的那一刻，他是高兴的。如果是别人，他或许尚且还会犹豫一会儿。可如果那个人是蓝忘机，魏无羡发现，他连那最后一丝的犹豫都是没有的。

  如果蓝忘机的态度并不是那么冰冷，那么根本不用他问，他也一定会告诉他。

  未来的那个自己，不惜用回溯阵法让他回到这里来，是不是，一开始也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了呢？

  所以他原本就是希望他，在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告诉他。然后他和蓝湛两个人一起，改变那个所谓的未来，甚至是光幕里那个他已经看见过的未来。

  毕竟他们本质上是同一个人，他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呢？

  这个念头几乎在一瞬间就让他的心头一松，再看向蓝忘机的时候，他好像连最后的一丝犹豫都没有了。

  只是这些事情愿不愿意说是一回事，真的决定去说的时候，究竟该怎么说，好像又成了一个新的难题。

  魏无羡抿了抿唇，用力咽了好几口口水才勉强咽下了嘴里的那种滞涩感。他舔了舔嘴唇，开口的声音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那种轻。

  “蓝湛，我有点疼，你扶我一下好不好？”

  魏无羡后来不止一次想，或许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心电感应这种东西，要不然的话，为什么他在蓝湛望过来的一个眼神里，就已经看出来了他想说什么。

  而他不过是开口说了一句疼，蓝湛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和刚才有些不一样了。而他，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里，再清晰不过地察觉到了那种改变。

  蓝湛扶着他半坐起身，却依旧还是维持着抱着他的动作，并没有完全松下手里的力道。

  淡淡的檀香味充斥在鼻端，让魏无羡在这一刻再清楚不过的意识到。或许他早在很久以前，就觉得蓝忘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他嘴上说着蓝家人的刻板迂腐，此生绝计不入三千条家规压得起不了身的姑苏蓝氏，但是他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不，对于蓝湛，他其实从一开始，就存了那么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隐秘心思的。

  所以，他才会在失去金丹之后遇见这个人的那一刻，在蓝忘机明明是好意，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股子冷意的时候变得那么像一只刺猬。

  还有一点，他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尤其是在深夜的时候，那种无法抑制的难过。

  因为，他没有金丹了。

  在见到蓝忘机的那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或许终其一生，他都没办法再拿着随便，和这个人比肩了。

  这种难过甚至完全盖过了其他任何一种难过。

  “蓝湛，我现在说的事情，多少有点玄幻。我甚至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给你讲，我只能想到什么跟你说什么了。”

  “或者…”

  顿了顿，魏无羡咽了咽口水，突然又改了口：“要不蓝湛，你直接问？”

  几乎是话音未落，魏无羡就感觉被蓝忘机抱住的那只胳膊又紧了紧，蓝忘机看向他的眼神很是认真，语气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你体内的金丹…”

  这么仰躺着有点不太舒服，魏无羡索性转了个身坐在蓝忘机的怀里。被他眼底的担忧勾得心头一跳的同时，脸上露出一丝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笑意。

  “金丹它的确在我的身体里，好好的，但是以后，我也是真的失去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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