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禾想了想，现下饭团酒楼三个做小吃的，三个做饭的，不是很缺厨子，她摇头道：“不需要招了。”

  见顾大娘面上忧心忡忡，她又问：“怎么了么，顾娘？”

  顾大娘轻叹一口气道：“半个多月前，何婶子家接纳了几个打南边来的亲戚，这年头战乱刚平，靠近战场的几个城动荡不安。我们这还好些，何婶子家小姑子的男人就是死在了南疆战场上，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两个小孩寄居人下，想找个活计减轻自家哥哥的负担。”

  何婶子家来了三个亲戚，顾倾禾先前就知道。这件事也是村里多嘴的村民们老生常谈的事，什么打秋风，何婶子一家太老实了，养着几个混吃混喝的姑子小孩，几个人瘦得不成人形……诸如此类的话都有。

  她这些天也远远瞧见过那个一家三口，当娘的二十来岁，不到三十，面色枯黄疲惫的和四十岁的妇人一样，两个六七岁的小孩比长安还要矮些。

  可见战乱中他们的生存有多么艰难。

  顾倾禾呼了口气，在记酒楼人员的本子上新增一笔道：“顾娘，我这有个较轻松，但是需要她露面的活计，你改天帮我问问看她愿不愿意。”

  世道对女子的限制太多，顾倾禾暂且没有改变的能力，只能小心地引着她们朝前走。

  ……

  承宁冬月十七日，蓝天白云悬挂，偶尔一阵凉风习习，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南泞镇饭团酒楼，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引得路上行人纷纷驻足观看，伸着个脑袋想要进去凑个热闹。

  顾倾禾难得穿了一身亮色，茜红色的百水裙裙，袖口上绣着几朵银丝雪花，她眉眼弯弯似有星辰，笑颜粲然站在门前。

  景瑟提着礼品来时，见着她还稍稍愣了瞬，门口特意请的唱礼人念道：“钱来酒楼景家公子送青玉戒一对，白玉瓷瓶一只，米面十斤，祝姑娘酒楼用不缺钱，永不缺粮！”

  请来的书生低着头奋笔疾书。

  顾倾禾闻言眨了下眼，不是说好做对家的吗，怎么他还送了东西过来。

  她眼神询问他。

  景瑟递过东西，走进酒楼路过她时，悄声道：“顾姑娘，本公子昨夜翻来覆去想了想，咱俩做不成对家。”

  顾倾禾脸上带着笑将他迎进去，同他一齐背过身后，她咬牙小声道：“景公子，你在搞什么？不是说赚两边的钱吗？”

  照他们的计划是景瑟空手而来，顾倾禾僵着脸迎他进来，然后让外头的人知道镇上两家酒楼不对付，这样看不惯他们的人就会去另一家花钱，而他们私底下的菜单吃食互通。

  今儿饭团酒楼来捧场最多的还属垂柳村的村民，他们拿的东西多数是常见的小菜，偶有几家日子还算不错的村民会提一筐鸡蛋。

  这就更显得景瑟提来的东西贵重难言。

  景瑟轻声笑道：“顾姑娘，我们合伙吧，赚更多的钱。”

  他决定整顿钱来酒楼，打通通往宴都的路。

  这段时日，他通过手上的人脉将虎须酥，豆腐，还有顾倾禾之前摆摊做的吃食往上送，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好评，有的大户人家甚至想要将做这些东西的厨子买回家，用作私厨。

  他们悄声打探，都被他四两拨千斤遮掩了回去。

  如今宴都的景家乱做一团，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要请他回去了。

  他在南地也呆不久，还不如将钱来酒楼和她的酒楼合并在一起，赚更大钱。

  两人坐在一楼的隔房商讨，门外是几个小孩子的迎客声和顾大娘温和的招呼声。

  顾倾禾在这种种声音中沉默了瞬道：“你是宴都人士，也要回都城了？”

  景瑟“嗯”了声道：“我把钱来酒楼这些会膳食功夫的厨子带去宴都的酒楼重新经营，你信我，那边会赚得更多。”

  毕竟都城中大户人家占多数，平日里在南泞镇买几钱、百钱的东西，可以在那买到以两为计量单位。

  景瑟见她迟迟不应，还以为她没想明白这个中的差价，正准备细细说给她听，就听她道：“你做第一合伙人，还是第二合伙人？”

  景瑟：“……”

  敢情她想了这么久，是在考虑谁当老板。

  景瑟想摇扇，手动了下抓了个空，才发现他为了提两个玉器，没带折扇，他生生被气笑了，满眼无奈道：“姑娘想当老板？”

  顾倾禾一脸认真道：“我想当幕后老板。”

  景瑟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让他露面做生意，她在后头当甩手掌柜。

  他心中有个小人在蹦跳挣扎说不愿，口头上却道：“好，但赚了得钱我俩六四分。”

  宴都钱多权也多，稍不留神就是一条命，出头做生意承担的风险可大了，特别是在吃食这方面。

  对此，顾倾禾也明白，她道：“行，酒楼地界的选择和开业的钱两，这些都交给景公子，我负责每个季节给景公子提供不同的菜谱，怎么样？”

  景瑟点头：“可以。”

  顾倾禾道：“我还有一个要求，这酒楼的名字得叫饭团酒楼。”

  “好。”景瑟对名字没有什么意见，取什么都一样：“那等会我们签个字画，我做明面上的老板，你当幕后老板，盈利我六你四，酒楼名字：饭团酒楼。”

  顾倾禾点头。

  要帮顾娘找儿子，现在钱是有了，就差人脉和消息了。

  说不定，在不同的地方开酒楼会有收获。

  她看着眼前这个宴都人士道：“近来宴都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最好是关于从军的消息。

  从卫宴时赶着回都那刻，她就隐隐约约有所察觉，毕竟他先前就是在南边的军营从军。

  景瑟闻言细细想了下道：“两个月多前，我朝镇南大军击退南国蛮子，如今正是班师回朝的时候。”

  也就是说，顾娘的儿子若是没死，很有可能在这一批大胜而归的将士们中。

  她想起卫宴时还是留白时期说一个月以后会有一批返乡的将士，如今距离那个时限不到半个月。

  所以在宴都开个酒楼是个不错的选择，能打探消息。

  顾倾禾想通后，问景瑟道：“你约莫什么时候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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