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禾跟在卫宴时身后，从顾家小屋到山林再到河边，终于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见他俩都安然无恙，她悄然舒了口道：“你们去哪了，山上那有好大一股血腥味，你们没受伤吧？”

  寻了十余年，念了十余年的人就在眼前，谢拂衣根本就忘了如何与小姑娘相处，他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直愣愣看着人家。

  卫宴时眉头轻蹙，不动声色上前半步挡住他的视线。

  顾倾禾没得到回答，疑惑地喊了声他。

  谢拂衣还是没反应。

  谢岚暗自扶额，在背后轻碰了下他家突然变傻了的阁主：“阁主，顾姑娘喊你呢。”

  现在可不是看小姐的时候。

  谢拂衣猛地被点醒，反应过激地应道：“嗯，大哥在。”

  “？”顾倾禾一脸懵：“我没问你在不在。”

  谢拂衣：“啊？”

  谢岚：“……”

  她深深吸了口气：“阁主，顾姑娘说后山有血腥味，问你有没有受伤。”

  谢拂衣这才真正回神，摆手道：“没有没有。”

  回家的路上，顾倾禾看着前边同手同脚的男子，悄声同身旁的卫宴时咬耳朵：“留白，你觉不觉得今天的谢阁主怪怪的？”

  卫宴时抬头轻瞥了眼那人，毫不避讳道：“怪颠的，比留白之前还要呆还要傻。”

  顾倾禾：“……”

  她视线在谢拂衣和卫宴时身上来回倒，一时也不知道他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好在吃饭的时候，这两人终于正常了些，但也只是一点点。

  顾家的饭桌，是四四方方的小木桌。

  顾大娘考虑到家里人多，就先让几个喊饿的小孩先吃，自己带着说什么也不肯动筷的小七和要等主子来才肯吃的两个大小卫一起等人回来。

  真等人回来了，他们又说什么也不肯上桌，夹了几筷子菜就往旁边站，任顾大娘怎么劝也没用。

  还说顾倾禾说随他们去，顾大娘才堪堪落座不再规劝。

  谢拂衣坐在顾倾禾和顾大娘两方中间，他特意选的位置，还拿了双公筷，时不时给顾倾禾和顾大娘夹菜。

  顾大娘先是一惊，忙说不用。

  后来也见他是个硬轴，劝不过来，索性也随他去了。

  倒是卫宴时见状，不知道是少年气性来了，还是怎么的，跟着拿了双公筷。

  他学人夹菜就算了，还学会了默不作声把倾禾碗里谢拂衣夹的菜转移到自己碗里，重新给她夹其他菜。

  谢拂衣等了他几筷后发觉不对，他冷声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他们正对着面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卫宴时丝毫没觉得不对，平静回视他：“她不爱吃荠菜。”

  一句直接让谢拂衣沉默，好半响他才轻轻出声：“不爱吃荠菜么？好，我记住了。”

  卫宴时冷哼：“你记住这个做什么？”

  两个男人之间的硝烟，顾大娘和顾倾禾向来不参与只悄声对视一眼，然后低头吃饭。

  但此刻她们也没忍住也抬了头。

  顾大娘眼神见见犀利起来，隐隐带着审视。

  顾倾禾见不对，在桌子轻拍了下留白，警告他别惹事，别乱问。

  动作太大，她的脚不小心碰到谢拂衣，她朝他抿嘴一笑，道了声抱歉。

  明眼人都能看出亲近之分来。

  谢岚站在自家阁主身后，暗自叹气。

  谢拂衣微垂眼，“你还有什么不喜欢吃的我都记下，保证下次不夹给你，喜欢吃的也可以跟我说，我去买给你。”

  卫五在后边听得饭都不吃了，直瞪眼看他。

  抢他饭碗就算了，现在连他主子仅有的花钱活计都要抢。

  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倾禾睁圆了眼。

  她好好一个师傅怎么变成这样？

  “谢阁主，你这是？”她拦住就要起身揍人的留白，不解地问。

  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客气，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谢拂衣轻声叹气：“就当我在补偿吧。”

  顾倾禾道：“你不曾亏欠过我。”

  “抱歉，是我的错，吃饭吧。”

  谢拂衣老老实实认错，之后一顿饭再也没有任何逾越突兀的动作。

  卫宴时如常地给两人夹菜，她们习以为常。这样的事，在他恢复记忆那两天他做过。

  谢拂衣默不作声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饭后，顾倾禾被顾大娘拉着进了她的卧房，看起来对谢拂衣的异常颇有想法。

  屋内两个主心人物离开，无形的硝烟在饭桌上蔓延，卫宴时轻敲桌面，漫不经心道：“谢阁主今日的举措当真让人大开眼界。”

  “宴都小阎王都能徒有虚名，本阁主做出什么怪事也就不稀奇。”

  没了牵扯心神的人在，谢拂衣整个人都正常了不少，字字珠玑：“不知道淮南王隐姓埋名留在此地，意欲何为？”

  卫宴时面不改色道：“本王留在这自然有要事。”

  “骗她你是永安郡王的要事？”

  谢拂衣淡淡反问，那日在县衙后院他的说辞，他全听见了。

  “她恨你，王爷可知是何原因么？”

  两句问话，句句戳人心肺，卫宴时没了方才的冷静自持，“本王对她没有害心，倒是你堂堂江湖杀手阁阁主带来的危险，可比本王大多了。比如说，后山那散不尽的血腥，你说是吧谢阁主。”

  “我对她也没害心。”谢拂衣冷道，“你让卫五去查你在南地杀了何人，原因。”

  卫宴时：“无可奉告。”

  谢拂衣剑指他：“她恨卫宴时，原因。”

  卫宴时抬手拦住想要上前的卫临和卫五，“想要知道？不如谢阁主跟我今日法场劫人原因，我们交换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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