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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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的辉煌与现实的落寞,形成剧烈对比,而这一切的转变,皆拜楼满烟所赐。
贞懿见她没跟上了,回眸一瞥,便瞧见她一脸阴冷,登时便蹙眉道,“怎地了?”
杜清燕飞快敛容,笑着摇了摇头,“忽觉不适,倒也不妨事。”
贞懿狐疑地朝楼满烟所在的位置望去,她面上带着明媚的笑,纯粹的仿佛不曾被风雨入侵。
贞懿一时有些愕然,仿佛两人身份对调,面前之人已不再是她初识的杜清燕。
是啊,她早变了。
“贞懿问母后安。”她踏上台阶,走到司徒皇后近前福了一礼。
杜清燕立在廊下,半边身子还在光影之中,她微颔首,“皇后娘娘金安。”
“入宫有几日了,可还习惯?若是有短缺的尽管吩咐槿嬷嬷。”她微微一扬手,轻软的宽袖便如余烬一般袅袅而散。
她像是龟缩在黑暗处已久,是夜幕降临的那一抹灰,浑身的颓丧如何也沥不干净。
相处过久,总让人感觉压抑。
杜清燕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多谢娘娘照拂,臣妾既已入宫,便该入乡随俗牢记宫规,尽心尽力侍奉陛下。”
“是个懂事的。”皇后将随身佩戴的翡翠镯子褪下来送给她,“你若能诚心侍奉陛下,使其心悦,便可在宫中立足无忧,不仅是你,连杜家也会受到荫泽。”
“得娘娘如此看重,臣妾定不负期望。”杜清燕感激涕零,看着被套到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心中微讶。
皇后素来素雅,今日难得戴了镯子,似乎料到她会出现。
杜清燕不敢深想,又朝楼满烟窥了一眼,便安静的坐在一旁。
司徒皇后在人前从来都是不偏不倚,对后宫妃嫔更是一视同仁,故而明昭帝的后宫并无大奸大恶的女子,就连官员对她崇敬有嘉赞口不绝。
贞懿见她有如此胸襟,暗暗佩服,“母后仁善宽厚,乃天下女子表率。”
司徒皇后似被逗笑了,指了指放纸鸢的楼满烟,“既然来了,不如与三小姐一同放纸鸢吧,陪着我也无甚趣味。”
贞懿正要哄着,便看到宫娥已递来了纸鸢,她手中这只是燕子,较楼满烟的蝴蝶更加鲜艳些。
她便接下纸鸢朝楼满烟走去,杜清燕原打算陪着她叙叙话,便听到司徒皇后道,“你也一同去吧。”
杜清燕原想借机向皇后表表忠心,日后能得她更多照拂。
但见她一脸懒怠,便识趣的走了。
一碧万顷,清风熏人。
楼满烟手持线轴,蓝紫相间的蝴蝶风筝在云端飘游。
贞懿公主与杜清燕则各执风筝,指尖缠绕着线轴,轻轻一拉一松,风筝便飘了起来。
阳光从云隙间洒下,金光闪闪,将三人的身影拉长,投射在翠绿的草地上。
少顷,贞懿的纸鸢便爬头了,她笑看楼满烟,“对不住了三小姐,本宫后来居上。”
楼满烟扯了扯线轴,眉梢微挑,“无妨,于臣女而言,体验纸鸢高飞的乐趣,已盖过胜负之争。”
贞懿自找无趣,“三小姐风轻云淡,倒与传闻不大一样。”
“纸鸢在空中摇摆不定,视角不同,所见亦异。”楼满烟抬眸望去,线轴忽然卡住,与杜清燕的纸鸢缠在一起。
那她才将将放飞,却被楼满烟阻碍,新仇旧恨在这一刻也像线轴缠绕在她心上,她冷哼一声,“三小姐倒是享乐了,却不能不顾旁人的死活。”
“纸鸢那等死物,怎能与婕妤相比较,既碍了婕妤的兴致,臣女这便将线轴绞了。”楼满烟让青黛递来剪子,正要用力时,似又想到了什么,便说,“这是皇后娘娘之物,臣女岂敢擅自处置。不如让我们共同请教皇后娘娘,以决此事。”
她一直想给司徒皇后留个好印象,又怎会去麻烦她,声音一软,她柔和道,“阿满向来聪慧,快想想办法。”
“你如今贵为婕妤,皇后娘娘亦十分看重你,不如便绞了你的吧。”话音甫落,便是咔嚓一声,杜清燕的纸鸢乘风归去。
“阿满!”杜清燕禁不住露出怒容。
楼满烟不以为意,动作飞快的收了纸鸢,“飞到了林子里便该歇下了,婕妤在让宫人去拾,轻易便能找到。”
“你欺人太甚。”杜清燕纵容生气,嗓音却是软乎乎的,没有半分气势。
贞懿在一旁看着,总觉得杜清燕在憋狠招,思及楼满烟的身份,她不便做得太过,便掩嘴呀了一声,“你怎绞了母后的纸鸢。”
楼满烟忙不迭将杜清燕逼到无处可退,“婕妤娘娘大义,愿身先士卒,臣女感激不尽。”
杜清燕,“……”
僵持之下时一道人影如鸿雁掠过,抓住纸鸢明晃晃的线轴,将那只原本要无拘无束高飞的纸鸢拽了回来。
他一身流光白的襕袍,流云暗纹在金轮之下熠熠生辉,不过几息他便落在楼满烟面前,将那断线飘零的纸鸢递至她手中,“胡闹,皇后娘娘的纸鸢怎可随意绞断。”
他说话的口吻没有半点责怪,反而带着绵绵宠溺与柔情。
楼满烟嫣然一笑,“殿下怎得空过来。”
“孤来探望母后。”他言简意赅。任谁都能听出弦外之音,他是放心不下楼满烟。
“既然太子殿下来了,不如一同想想办法,如何向皇后娘娘交代。”杜清燕见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郁结,语气也失了方才的柔和。
“母妃既然将纸鸢给了婕妤,婕妤却未能妥善保管,岂不思其后果。”顾岫对她满腹委屈视而不见。
“这可是楼三姑娘绞的,殿下护短未免太过了。倘若皇后娘娘得知缘由,只会责怪始作俑者。”杜清燕不满蹙眉,眉宇间呈着三分恼怒与无奈。
顾岫望天,疏影横斜,在他侧面上投下斑驳光影,“今日风着实有些大。”
他话音一落,贞懿忽觉手中一轻,自己的纸鸢不知为何断线,飘走了。
楼满烟慧黠一笑,“法不责众,今日我便舍命陪君子了。”
言讫,便绞断了纸鸢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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