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这荒诞又残酷的人生啊！

公路上，老赵拉着一辆板车，跟一辆牛车较起劲来。

牛车的主人是个老六，老赵加快步伐，他就用鞭子甩打着，让牛也加快步伐。

于是，一人一牛，展开了一场公路竞速赛。

牛车的主人用鞭子打牛屁股，老赵有样学样地用手拍打自己的屁股，这一幕，引得整个剧组上下无不哈哈大笑。

还好，这段戏并没有台词，后期降噪再加上音效，大家的笑声并不会造成影响，因此陆途也没有叫停。

这段戏，在无比欢脱的气氛下继续拍摄，众人看的乐不可支，赵本三却累的气喘吁吁，不过也乐在其中，心中大呼过瘾。

一场人牛竞速的比赛，眼看以老赵落后而告终时，黄勃饰演的骑行者，骑着一辆山地车，远远的出场了，他快骑几下追上老赵，一边骑着车，一边用手帮老赵推车。

在两人合力之下，终于赶超牛车。

两人因此结缘，在一处山坡上歇息，黄勃手里拿着DV，一边拍着风景，一边记录生活：

“现在是海拔2480米。”

随后又把镜头对准老赵，笑道：

“这是我刚刚在路上碰见的一位大叔，我们俩是一起鼓着劲爬上的这座山峰。大叔，这座山叫什么名啊？”

赵本三笑道：

“我也不知道，我是路过。”

黄勃问：

“那你这是要去哪啊？”

老赵道：

“山城。”

黄勃十分诧异：

“山城？你打算拉着这车一路走到山城？”

赵本三笑道：

“你骑车去锡臧，我拉车去山城，多好啊。”

两人都笑了。

这时，黄勃煮的咖啡好了，给老赵倒了一杯，老赵喝了一口，皱着眉头道：

“苦啊。”

黄勃笑了：

“咖啡就这个味道，良药苦口知道吧？喝吧，提神解乏的。”

赵本三赞叹道：

“小伙子行，飞机火车不坐，就骑自行车去锡臧，要的就是这个劲。”

黄勃道：

“这才哪到哪啊，还有很多路要走，这座山峰才两千多米，我要到的地儿是五千多米，像这种山，我还不知道要翻多少座呢。”

黄勃一时意气风发，忍不住冲着远处的山峦吼起一嗓子。

赵本三问：

“你还得多长时间到锡臧？”

黄勃道：

“下个月15号，下个月15号之前必须赶到锡臧，那天是我生日，我这人干什么事没什么耐性，这趟旅游我就是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坚持到底。”

赵本三听的感慨不已，举起咖啡杯：

“祝你成功。”

随后，两人又结伴行了一段路，黄勃先行一步，但是他这种坚持到底的心态却鼓舞了老赵，他也学着黄勃的样子，在下坡路时双手撒开板车，来了个大撒把，一时之间，不禁意气风发，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可是，老赵的这一趟叶落归根之旅，注定了不会一帆风顺。

前一秒他还意气风发，下一秒悲催就紧随而至，在一个下坡处，老赵收势不住，急速前进的板车压到一块石头翻了车。

车子散架了不说，老赵也滚下了山坡。

本来滚下山坡这场戏，陆途担心赵本三年龄太大，之前又动过一场大手术，身体扛不住再出点意外，便要给他找个替身，可赵本三坚持自己完成。

但赵本三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也不是动作演员，这场戏他足足拍了十几条，脸都擦伤了，胳膊肘也出现了淤青，可他仍坚持亲自完成这场戏。

现场的所有人无不被赵本三的这种敬业精神所感动，坐在监视器跟前的场记小姑娘都忍不住掉出眼泪，嘴里嘟哝着：

“现在的小鲜肉，真应该好好看看本三老师是怎么拍戏的。”

又拍了几条之后，赵本三终于顺利完成滚下山拍的动作，当陆途喊出“卡，很好！”，现场立刻响起一阵掌声。

陆途有心让赵本三休息一会儿再拍，奈何整部戏下来，几乎每一组镜头都有他的戏份，只能继续往下进行。

话说老赵在摔下山坡之后，远远的看到还有一个比他更悲催的人正坐在一个轮胎上抽闷烟，在他身旁，是一辆摔的散架的农用三轮车，而此人也是摔的满脸是伤。

老赵走上去，从口袋里摸出半个烟屁股，问此人要了火点着，一边抽着烟一边打起轮胎的主意。

最终，老赵得到了这个半人多高的轮胎，他往里边铺了一些稻草，把工友的尸体塞进去，用绳子绑好，就这么推着轮胎继续上路了。

这段戏独角戏，属于老赵演技的高光时刻。

他一边推着轮胎走在公路上，一边昂首阔步地吹着《运动员进行曲》，把小人物苦中作乐的嘚瑟劲儿演绎的活灵活现。

很快，操蛋的生活再次给了老赵当头一棒，在他好不容易把轮胎推上一个斜坡，弯腰喘口气时，却没留意到斜坡之后便是下坡路，轮胎像只脱了缰的野狗一路狂奔，在老赵的连连哀鸣声中，连蹦带跳地滚下山坡。

轮胎里的工友摔的那叫一个惨，两只脚从轮胎里冒出来，鞋也掉了一只，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完全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老赵追上来，见到这种惨状，捂着眼不忍看，嘴里还不忘补刀：

“哎哟兄弟，幸亏是你，要是别人早就出人命了。”

老赵和工友的要多荒诞就有多离奇的遭遇，让整个剧组都忍不住笑出声，可笑着笑着，却都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大家笑是因为这部戏的笑料，哭却是因为这荒诞无比却又残酷无比的生活和人生。

人生本就苦短，偏偏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

唉……

老赵找到工友的鞋给他穿上，用给他合上那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嘟哝着：

“我寻思为了让你早点回家，没想到整这出，还是背着吧。”

老赵背着工友继续上路，此时的他，鞋都走烂了，便想着跟工友换鞋穿，结果意外地从工友的鞋里发现一笔私房钱，一共430块钱。

看到这笔钱的老赵，决定先借用工友的钱，租个车把工友的尸体送回去，否则再这么背着走，不等到家，尸体也臭了。

但老赵也向死去的工友做出承诺，这笔钱将来一定会还。

老赵把工友的尸体暂时停放在小树林，去镇上找车，顺便吃点饭。

吃饭的这场戏，跟老赵演对手戏的正是黄小厨，他饰演的角色是饭店的黑心老板。

这个角色，也是《叶落归根》中为数不多的反面角色之一。

也正因为这顿饭，让老赵见识到了人性的丑恶，身心疲惫，万念俱灰，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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