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气氛些许尴尬，

  夜如雪的眼神里藏着不容置疑的锐利，就像刺骨的寒风，透过衣物直击灵魂深处。

  良久，夏沫开口道，“许如墨的腿需要医治，所以我来特意请神医前去金阳王府。”

  “哦？”夜如雪挑眉，“难得夏小姐大驾光临，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有求于我。”

  “竟是为了那个‘瘸腿王爷’。”夜如雪眼中满是讥讽，不知是在自嘲还是笑话许如墨。

  “夏小姐凭什么觉得，你提要求，我就一定会答应你呢？”

  夜如雪突然靠近，他的气息似乎混合了冬夜的寒霜和某种危险的香气，让人不敢轻易深呼吸。

  “夏小姐，你真的愿意做任何事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

  他在笑自己，又或者说，他是妒忌许如墨的，那个男人竟然为了靠近她不择手段，断了脚筋。

  只可惜，自己不愿她靠近这样工于心计的家伙，许如墨心思太深，宫廷出身，她一个杀手又怎会懂得那些读书人的弯弯绕绕。

  夏沫，你怎么就不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呢？

  “求人，可不都是得要有求人的态度么？”夜如雪半垂着眼眸。

  “说吧，夜如雪，你想要什么。”

  夏沫低头，后退一步，却发现身后是悬崖，无处可退。

  随即抬起眸子慢慢对上夜如雪的视线。

  “我要你同我留在花谷学习药理。”

  夜如雪伸出手，轻轻抚摸夏沫的脸颊，他的手冷得像冰。

  夏沫颤抖着手决绝地甩开了夜如雪的大手，夜如雪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隐秘的伤痕。

  “你的医术太烂了。”夜如雪淡淡说道。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这句话他不知为何说不出口，是因为面子，还是不想输给许如墨？

  他更不敢去问她心中，自己和许如墨比谁在她心中的地位更高。

  他不想知道答案，

  更不想从她口中听到关于许如墨那个男人的一切。

  他没有同他争同一个女人，谁让盟主为师妹发配任务，才让二人相识。

  本想同她长相厮守白头偕老，没想到月老给自己闹了个笑话。

  不愧是她，一眼就看穿自己的想法，即使是因为长时间服用毒药丢弃记忆，可她的本性还是未变。

  如果他从未拥有过她，从未拥有过与她共度的时光，或许他不会那么在意现在。

  若是言语上能让自己占一分理，好提高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就算让她厌恶自己，也好过断了牵挂。

  “行吧，看来你的要求也不高。”夏沫淡淡道。“我以为你这个人会要我给你带什么珍宝，真是出乎意料。”

  “那是的，那些乃俗物，我夜如雪视金钱如粪土。”

  “师哥。。。”一帮的少年见气氛缓和，这才小心翼翼的拉起夜如雪的衣角，方才真是吓死他了，光是听她们聊天自己都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那半只鸡可以给我尝一口吗？”

  “哦，差点忘了，我还得生一些火。”

  夜如雪转身匆匆离去。

  “师姐你真好，你喜欢师哥还是那个瘸腿坏王爷？”

  少年很讨厌这样安静的氛围，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喜欢手上的这把匕首，因为它不会说话。”

  夏沫冷冷的看了一眼少年，给少年看的心中直打寒颤！

  真是可怕的女人，不知道师哥喜欢这个女人哪一点！

  因为是初春，花谷的紫藤花还未盛开，夏沫不知为何夜如雪偏偏要来这花谷。

  世间的花谷千千万万，紫藤花还未盛开，漫山的都是紫藤花暗黄的花蕾，连着黄绿色的枝叶翘首，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已是黄昏，晚霞将天边染的火红，待那绚烂的光芒燃尽在地平线，暮色渐暗。

  墨色的云间下起了沥沥细雨，打湿了夏沫额前的碎发，她凝视着最后的晚霞，霞光让她本是平静的眸子一时间流光四溢，她揉了揉眸子，盯着远方，像是在思索什么。

  “喳喳。”

  两只黄色羽毛毛绒绒的小鸟站在紫藤花的枝叶上欢快的点了点脚尖，像是在交流春天到来的喜悦。

  甚是娇憨，让夏沫看着心底也升起一分怜爱之情。

  “鸡来了！”

  夜如雪手里拿着热的冒烟的烤鸡过来，倒是给原本站在夏沫头上的两只小鸟吓得扑棱翅膀，慌张的飞走了。

  “怕什么？又不吃你们，那么小还不够小爷塞牙缝呢。”夜如雪无奈的拍了拍头上的落叶，“呐。”

  他将半只热腾腾的烤鸡用干荷叶包裹起，怕烫到夏沫，又小心翼翼的给烤鸡从头到脚用树枝串了起来。

  夏沫静静坐在石块上，乌黑的发丝如瀑布垂在肩边，面若幽兰，明亮的眸子眺望远方，带着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以至于这灵性的山间在她面前都失了神色，一袭白衣让夜如雪又想起二人曾经的回忆。

  若是让他重新选择，他还是会选择为她再次沉沦。

  即使她忘记自己也没有关系。

  “沫儿。”他情不自禁喃喃道。

  换来的是夏沫冰冷的目光，

  他的心底有了答案。

  她不再是过去那个天真的小师妹，她不爱自己，更不懂什么是爱情，至于许如墨，也一样吧。

  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了些慰藉。

  少年听到师哥这一声“沫儿”只觉得身上一阵鸡皮疙瘩，要不是怕被揍，他忍住了呕吐的想法，笑而不语的看着夜如雪。

  不得不说，师哥这一副大情种的样子还是蛮有趣的。

  显然，夏沫听到了。

  “夜如雪，我知道你讨厌我。”

  “但是——你恶心我就是你的不对了。”

  夏沫接过半只鸡，一边轻轻打开裹上的荷叶，一边面带嫌弃的冷声说道。

  烤鸡经过炙烤，再结合荷叶，肉香中混杂着好闻的茶叶香，吃起来肉质细嫩而不失焦脆。

  没想到夜如雪的厨艺依旧那么好。

  若不当医者日后当个厨子也是不错的。

  夜如雪眼中的柔情瞬间消散，俊眉微蹙，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

  不过看着她安心品尝自己做的食物，内心情不自禁升起一分莫名的喜悦与满足感。

  “你在看什么？”

  “你也想吃？”夏沫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自己好歹也是个习武之人，就算有人在背后看自己自己也会察觉到，更别提夜如雪站那么近了。

  夜如雪虽然嘴巴臭，自己同这个小师弟来时，夜如雪只顾给二人弄吃的，自己倒是没怎么吃。

  肯定在心中骂自己独占了半只鸡，这臭家伙。

  “这一半给你，小气鬼。”夏沫用力一掰，半只鸡本串上两串树枝，现在正好变成两半，一人一个。

  “没关系，我看着你吃，都是你的。。。”

  夜如雪看了看夏沫，又看了她垂在半空中的手，知趣的接过她的好意。

  他轻启薄唇，在鸡肉上啃咬一口，“啧，火候仍是不到位，不好吃。”

  夜如雪皱眉摇了摇头，没办法，他长期炼药，自是味觉嗅觉敏感的一个人，不论做什么事情，他都要追求到极致的满意。

  “师哥，这太美味了！你居然不吃！”

  “你若是喜欢，给你了。”

  “谢谢师哥好意~”少年眉开眼笑的接过夜如雪手中的烤鸡。

  夏沫与少年二人也是津津有味的品尝着美食，唯独夜如雪一人显得闷闷不乐，愁容悄悄爬上了他那张看了就让人如痴如醉的眉宇之间。

  他侧身背对二人，假装在准备柴火。

  他终究要面对自己最讨厌的事情，最讨厌的人——许如墨。

  没关系，待他熬过这段时间，便可带沫儿远走高飞。

  夏沫吃完烤鸡，则是思索着近日遇见云虚子一事情，她必须保密，关于洞穴遇到以及自己所知的一切。

  至于师父口中说的“朱雀国的希望”，在她的心中像是烙下了一张深深的印记，自己真的可以承担住如此厚重的期望吗？

  若是让现在的她面对聂海懿，那无疑是送死。

  她这才发现自己对聂海懿这个强大的对手一无所知。

  ——他永远躲在暗处蛰伏，以至于自己想都没想到，自己家族的身世疑问会随着洞穴一行直接迎刃而解。

  她曾深信，她的仇人就是许玄渊，那个人如果真的动了手脚，她对于他的一举一动应该洞若观火。然而聂海懿却是个从未涉足她世界的陌生人。他们交过面，但在她的印象中，他只是个常人，安安静静地待在岚帝的阴影下。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果然自己还是太年轻。

  若将聂海懿比作动物，聂海懿则是一条阴险的毒蛇，靠着伪装蛰伏，骗过所有人，连皇太后，皇帝都被他骗了。

  真是一个棘手的对手。

  夏沫不禁感慨。

  “师哥，真好吃！”少年吃着夜如雪做的美食，觉得很知足，下次运气好还得求师哥做好吃的呢！

  “是啊。”夜如雪应答道，目光游移，却难掩他眼底愈浓的阴霾。

  “师姐，你喜欢吃师哥做的美味吗？”

  “恩。”夏沫浅浅应了一声，语气如尘，却隐藏着无尽深意。

  三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坐在位置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

  不久的未来，将会是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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