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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有些事情顺其自然的结果，反而会出人意料。我以为我即将被套进婚姻的枷锁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反转。

  我告诉吴晓夕可以和她结婚之后，她竟然没有任何反应。我以为她会兴奋地从小屋跑过来，搂住我，吻我，但是并没有。她没有再回复我的消息。这一夜我因为破罐子破摔，心里负担减轻了不少，反而睡得很香。第二天早上，吴晓夕离开家去上班的时候，也没有叫醒我，我一觉睡到了临近中午。起床之后，我给吴晓夕发了一条微信，问她怎么没把我叫起来，我好开车送她上班。吴晓夕说，看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我没忍心叫醒你。我说，我爱你。

  我去了常去的那家拉面馆，简单吃了一顿饭。出来后，沿着马路牙子往回遛达。忽然，一辆奔驰从马路对面斜斜地冲向我，在我的边上急刹住了车，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响亮的“吱吱”声，把我吓了一跳。吴晓诚戴着墨镜，摇下窗户，探出脑袋，冲我吹了一声口哨，说：“你丫干嘛去呀？”

  “操你大爷！”我发现是吴晓诚之后，顿时火冒三丈，“你他妈会不会开车，差点儿撞着我！”

  “我留着量呢，放心吧，我车技比你好……”

  副驾驶的一位姑娘兴奋地冲我招了招手，我定睛一看，原来是“爱未”的彤彤，和我有过一夜之缘的那个小姑娘。看到她之后，我不禁有些紧张，为自己曾经因为酒精麻痹而犯下的错误感到后悔。我知道彤彤一定并不会在意，毕竟她从中获利了，而且这也许正是她谋生的手段之一，我只不过是她应付过的无数男人中的一个。但我依然感到一阵慌乱。

  吴晓诚打开车门，从里面走了出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下午有事儿吗？一块儿玩会儿去啊。”

  彤彤也下来了，她挽住吴晓诚的胳膊，说：“哥，好久不见呀。”

  吴晓诚纳闷地问：“你们认识？”

  彤彤娇声埋怨道：“之前是你带着他去我们那儿的呀，你忘啦？”

  吴晓诚一拍脑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对对对。”

  我不好意思看彤彤，便摸了摸吴晓诚的车，说：“这才俩月没见你，你丫从哪儿淘换来一辆大奔呀？是不是又是压手里卖不出去的呀？”

  “什么呀！这是哥们儿自己留下开的，车况倍儿好，我才不会卖呢。”

  “你挣着钱了？”

  “这俩月也不知道怎么的，倍儿顺。”

  “没听吴晓夕说呀？你回家不显摆？”

  “她知道呀，”吴晓诚自豪地说，“我挣了钱之后，说给她买个新手机，她说你给她买了。”

  “那你现在能还钱了吧？”我说，“压力不大了吧？”

  “你丫真没劲，怎么总是当着姑娘踩乎我呀？”吴晓夕抬手搂住彤彤，说，“我现在带着她呢啊，以后少当着她说我坏话啊。”

  我很不明白，吴晓诚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姑娘交往。或许是我理解的不对，也许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能用“交往”来形容，可能用“交易”更加准确。

  “我他妈的都快喝西北风了，还管得了那个？”我伸出手，说，“正好碰见你了，掏钱吧。”

  “我没有现金。”吴晓诚抠了抠鼻子，说。

  我拉开汽车后排的门，坐了上去，说：“那你现在带我去取。”

  “你丫现在怎么这么无赖呀？”吴晓诚皱起眉，嫌弃地说，“我他妈又没说不还，只不过现在手里没有现金……你丫赶紧下来。”

  “我不下来，今天我见不着钱就不走了，我没饭辙了。”

  “晓夕呢？”

  “她上班去了。”

  “她不发工资吗？”

  “那是她的钱，又不是我的。”

  “你们俩之间还分什么你我呀？”

  彤彤插嘴问：“晓夕是谁呀？”

  吴晓诚说：“我妹妹，现在傍着丫挺的呢。”

  我听到这话，很不受用，说：“你会不会好好说话呀？什么叫傍着呀？我们俩是正经男女朋友关系。”

  彤彤听到这话，暧昧地冲我眨了眨眼，让我感到一阵心惊胆战。吴晓诚说：“你们又没结婚，不是傍着是什么？”

  “行行行，你说是傍着就是傍着吧，”我不想与他过多纠缠这个话题，“你赶紧先还我钱。”

  “我现在也没这么多，再说了，也得给我留下点儿吃饭的钱吧。”

  “你能还多少？”

  “五千。”

  “去你大爷的吧，你丫打发要饭的呢？”

  “不要是吧？那行，那你等着我有了钱再说吧。”

  “操，五千就五千吧，总比没有强，就当是利息了。”

  “别废话了，”吴晓诚伸进包中的手又抽了出来，“江乐，告诉你，没利息了啊，这笔钱用来干什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有脸要利息？我妹妹都他妈跟你丫跑了。”

  “行行行，没利息就没利息吧，先还我五千吧。”

  吴晓诚从包里拿出一沓钞票，数出五千，递给了我。我说：“你丫不是没现金吗？把剩下那点儿都给我吧。”

  “哦，光你吃饭，我就不吃饭啦？”他迅速地把钱放了回去，说，“看在我妹的面子上，我就不让你写条子了啊，我不像你丫那么没情意。”

  我想起来当初把钱借给吴晓诚的时候，逼着他写借条的狼狈样子，不禁想笑。

  吴晓诚又说：“玩会儿去吗？”

  “去哪儿？”

  “原哥家里，打会儿麻将。”

  最近因为于周的勾引，我对麻将的兴趣倍增。我说：“不行，我下午还得去接晓夕呢。”

  “让她自己坐车回来呗，多大点事儿呀？”

  “算了吧，我还是亲自接她去吧，咱们改天再玩儿吧。”

  “你真是个娘们儿精，”吴晓诚鄙夷地说，“那改天再说吧，别到时候叫你，你丫又不出来。”

  “改天一定的，”我说，“那我祝你一会儿多赢点儿，早日把我的钱还上。”

  “你丫还有没有点儿别的事儿了，一天到晚就知道逼着我还钱，再逼我，我就去你们家门口上吊去。”吴晓诚说着说着笑了。

  “来吧，”我也笑了，说，“可不能用橡皮筋儿啊，得用麻绳，要不然勒不死你。”

  “去你大爷的吧，你丫赶紧走吧。”

  彤彤上车的时候，还冲我抛了个媚眼，我尴尬地笑了笑，冲他们挥手道别。

  我虽然从吴晓诚那里要回了五千元，但是丝毫没有兴奋的感觉，毕竟剩下还有九万五千元钱没收回来。就照着吴晓诚这个磨叽劲儿，这些钱不定什么时候能全都收回来呢。

  晚上，我去接吴晓夕的时候，她一上车就放低座椅，说今天有些累，要在路上眯一小会儿。车子开到四环路上的时候，她醒了，无精打采地说，江乐，晚上我不想吃东西了，回去洗个澡就躺下了。

  “对了，我今天遇见你哥了，”我目视前方，与前面的车保持着一定距离，“逼着他还了一部分钱。”

  “还了你多少？”吴晓夕侧过头来问我。

  “他最近是不是挣着钱了？”我问，“都开上大奔了。”

  “前些日子听他说是挣了点儿钱，我让他赶紧还你钱，他说尽快，我回来就忘了跟你说了……他还了你多少钱？”

  “才他妈五千。”

  吴晓夕坐直，说：“这五千块钱给我吧。”

  “你没钱了？”

  “不是……给我吧，我有用。”

  “等回家我就给你。”

  “你就不问问我干什么用吗？”

  “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吴晓夕侧头看着我，温婉地笑了笑，说：“我也是你的，我的将来也是你的，我永远都是你的。”

  我没有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怎么样，说实话，我对我们的未来毫无信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从她第一次问我会不会娶她的时候吧，我忽然对她没有了十八岁时的激情。我虽然依然爱着她，但是那种永远挂在心头的感觉没了，或许是趋于平淡，或许是我的感情出现了退缩。总之我爱她，但是我却敲起了退堂鼓。我不知道别人是否会有我一样的心态，我所熟悉的认知之中，似乎都是相处的感情会越来越好的范例，没有一个像我这样的人。

  临睡前，吴晓夕对我说：“江乐，我想回家住几天。”

  我问：“你是打算回去跟你妈说咱们要结婚的事情吗？”

  她努力地笑了笑，说：“你真的想要娶我吗？”

  “我说出来的话，不会反悔的。”

  “我琢磨琢磨怎么跟我妈说吧，”她说，“我妈今天告诉我，高强又去我们家了，我妈告诉他我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让他别再去了。”

  “他什么反应？”我好奇起来。

  “我妈说他好像什么反应都没有，放下礼物，‘哦’了一声就走了。”

  “你回家的话，他要是再去找你怎么办？”

  “他不回三天两头来的……他要是真来了，不给他开门就是了。”

  “他要是不走呢？”

  “我给你打电话，”吴晓夕晃了晃手机，说，“你来救我。”

  “到时候我举着菜刀把他赶走，给你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我开着玩笑。

  吴晓夕的情绪不高，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我开玩笑，她说：“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不用去接我，我先跟我妈谈好了，咱们再商量跟你们家长辈说结婚的事情……你也不用去我们公司接我，我自己坐车回家。”

  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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