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1日

  仁义医疗中心

  临近中午时分，普外科的大查房终于结束了，不过在结束之后，普外科主任柳青还给实习生专门训话，“我们普外科是医院的重点科室，也是河东省卫生健康委的重点学科之一，业务水平在国内也是排的上号的，你们现在有机会来我们科学习，应该很庆幸，你们要珍惜这个机会，努力提高自己。我们科有很多典型病例都是经常拿到全省乃至全国各种学术会议上讨论，甚至作为典型病例写进教材的，所以你们要珍惜这次机会。实话实说，我都羡慕你们，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来我们医院实习，我当初实习的时候就在县里的小医院，根本接触不到这么好的病例，也没这么好的设施，所以你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柳青转头看向教学秘书温习，“温习，你要盯紧他们，督促他们学习进步，不能让他们把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他们轮转多久？”

  “一共两个月，主任。他们现在已经半个多月了。”温习答道。

  “那就月底组织次月考。”柳青看向六个实习生说道：“中学生都要月考，因为只有考试才能检测出你们的学习成果。是不是认真学习了？还是整天在这里磨洋工。”他又看向温习，“好好出题，要体现我们科的专业特色，考试前提前通知我，我有空的话，我亲自给他们监考。”

  “是，主任。”温习答道。

  “那你们抓紧时间学习吧。”说完柳青就离开了。看到主任走后，温习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六个实习生说道：“你们加油吧，如果真是主任亲自监考，那我也帮不了你们了。”说完便也离开了。但是五个实习生傻眼了，没想到居然还要考试，“以前那个组来普外科实习的时候也考试了？”一名女生问道。

  “没有啊，谁让咱们运气好啊！”作为小组长的另一名女生瞥了一眼汪洋的线人田亮说道。汪洋更傻眼了，真要是考试，他不是立刻露馅了。不行，他要抓紧行动，争取在月底之前破案，然后溜之大吉。六人回到示教室后，其余四人纷纷拿出了自己的书，开始复习，只有汪洋和田亮面面相觑。汪洋皱着眉头看向田亮问道：“你不看书吗？”

  “看什么书，我又不考研。”说着，田亮从口袋中掏出一听可乐，啪的一声打开，“啊——”喝了一口，然后仰到椅子上，双脚架到桌子上，开始玩手机。汪洋看着他的做派，越觉得他不靠谱，心想这个于无声是不是坑我，怎么给我找了这么个玩意儿，他转头看向其他四人，两个女生一看就是乖乖女，男生戴着厚厚的眼睛，一上午了没说一句话也没见笑过，像个书呆子。但是那个小组长，感觉挺精明的，但是又有些过于精明了，感觉不好掌控。研究了一圈，也就这位“大爷”了。汪洋走到田亮身旁，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肩膀。田亮仰起头看了汪洋一眼，愣了片刻，很快又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立刻起身，来到示教室角落的电脑前坐下，他打开住院病历系统，说道：“这个上面的账号是新系统，下面的是老系统。2008年以后的都在新系统，以前的都在老系统，具体几月份换的系统忘了。”他转头看向汪洋，“你试试？”汪洋点点头，田亮便起身让出了位子。看到汪洋坐到了电脑前，开始操作的住院病历系统，田亮便又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玩起了手机。

  按于无声和沈晨所说，他们上一次在病案室只查到了2008年以后的信息。汪洋拿出上一次他们两人查找的信息中的一项在普外科的电脑上再次核对，发现信息完全一致，那么两人上次查过的信息并没有必要再一次核对了。按照他与严谨的讨论的计划，他首先查找了唐朗的女儿唐萃萃的出院情况。令他没想到的是唐萃萃住院病历的首页在住院首程记录的既往病史中直接写到2006年5月于我院普外科行肾脏移植手术。看来于无声预料的不错，唐萃萃确实是在仁义医疗中心做的肾脏移植手术，不过在她出院之前，出院记录被人进行了修改。由于汪洋并不是专业医生，所以并不能第一时间找到病历中的重点，他只能将所有的住院信息仔细逐一筛查。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唐翠翠在普外科只住了三天，在第四天，也就是11月19号，唐萃萃便因为病情加重，被转到了重症监护室。这一突发情况让汪洋有些意外，他尝试查看唐翠翠转入重症监护室以后的病历，却怎么也找不到入口。没有办法，他只能转头向田亮求助。“田亮。”听到王洋的呼叫，田亮收起手机走了过来。只是听了汪洋的问题之后，田亮也没有办法解决，毕竟他也只是个实习生，并没有在医院工作过，并不了解如何操作医院里的病历系统。最后田亮不得不离开教室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打电话向于无声求助。

  按照余无声的解释，虽然整个仁义医疗中心的住院和门诊系统是同一套系统，但是登录账号的权限却是不同，比如内科只能看内科自己的病历信息，并不能看外科的病历信息，但是一些辅助科室，如放射科，超声科却可以跨科室查看病历信息，但是这些账号只能查看，不能修改，而临床科室的账号却室可以修改本科室病历的。而汪洋使用的实习医生账号是最低等的账号，它不仅只能查看本科室的住院病号信息，而且只有查看权限，没有修改权限。如果想要查看唐萃萃转入ICU后的住院信息，必须用ICU的账号，或者能拿到更高权限的账号。当然，还有另一种办法，就是等唐萃萃转回普外科，因为转科之后，她在之前科室的住院信息会一并转入到新科室，到时汪洋就可以查看了。而且一般病人情况稳定，都会转回原来的科室，只是具体时间，就要看唐萃萃的身体状况了。

  哒哒哒！回到示教室的汪洋无奈的用手指敲着桌子，没想到刚刚查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便到此为止了。没有其他办法，汪洋只能关闭新系统打开了老的住院系统，尝试是否能查到唐萃萃更早之前的住院病历。好在仁义医疗中心病历保存的比较完善，汪洋很快查到了唐萃萃2006年在仁义医疗中心做手术的那一次住院的病历。住院病例中记录唐萃萃入院时已经出现肾衰竭的症状，并在2006年5月1日进行了手术，这是当汪洋查看唐萃萃的手术记录时，却发现那一页是空白的。“这……”他迅速翻看了临近日期的住院病程记录，上面也只是记录她术前症状以及术后的状态，对于她手术的过程以及手术的名称全都没有记录。汪洋关上了唐翠翠的住院记录，查看了普外科几个其他病人的住院记录，发现凡是做过手术的病人都有详细的手术记录，记录中详细记录的手术的名称，主刀医生、助手医生、手术的详细过程以及病人术后的状态。同时在临近的病程记录中，也会有术前的手术准备过程以及术后状态的描述，在这其中都会清楚的写明病人所做手术的名称。只有唐萃萃的住院记录没有写明，而且详细阅读的话，会发现相关的住院记录语句阅读起来十分不通顺，明显是有人删减住院记录所导致的。

  哒哒哒！就在汪洋一筹莫展，烦躁的用手指敲桌子时，田亮走了过来。“怎么了？”他站在汪洋的身后，弯腰探头看向电脑屏幕问道。

  “我要查的人的住院记录，被人删掉了。”汪洋无奈的说道。

  “啊？全都删了！”田亮绕到汪洋的右侧，拿过鼠标，开始翻看唐萃萃的住院记录。

  “也不是都删了，只是删减了一部分。但是他删减的那部分，正是我要找的那一部分。”汪洋垂头丧气的说道。

  “哦……这样啊……你让一下。”田亮用屁股挤了挤汪洋。汪洋只好起身把座位让给他。出师未捷啊！汪洋坐靠在电脑桌上，郁闷的不行。没想到自己又是学医学知识，又是化妆，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混到了仁义医疗中心的普外科，又赶上了主任查房，自己沉着应对，瞒过了所有人，隐瞒了自己警察的身份，到最后却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好了。”就在汪洋自顾自的郁闷时，田亮拍了拍汪洋的腿说道：“你看是不是你要的？左肾移植手术。”

  “什么！”听到田亮说到做肾移植手术，汪洋立刻警醒起来，他弯腰爬到屏幕前细看到。“怎么会这样？”他指着刚刚自己查看时消失的，此刻却又出现的手术记录，吃惊地说道。

  “查一下修改痕迹就好了呀。”田亮漫不经心的解释道：“这些教学医院的医生了，有的呀根本就不是自己医生写住院记录，而是让实习生来写住院记录，但是实习生写的住院记录肯定有问题，所以他们要再进行修改。为了能让实习生知道错在哪，他们就会保留修改的痕迹。”田亮指着术后首次病程说道：“你看这个横线划掉了就是删掉的。这个下面带横线的呢，就是修改添加的。这个没有任何标注的呢，就是没有修改的。”

  “还能这个样？”汪洋吃惊的问道。

  “这算差的。我们附属医院的系统比这好用多了，都是不同颜色。删减的，修改的。保留的都用不同颜色的标注，比这个好看多了。”田亮得意的说道。

  汪洋接过鼠标，仔细查看唐萃萃的住院记录。唐翠翠果然是在仁义医疗中心做过肾移植手术，手术的主刀医生就是她的父亲河东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普外科的主任唐朗，而他的助手正是于无声提供的名单中的第一助手丁东风。汪洋仔仔细细把唐萃萃的住院记录看了三遍也没有发现，供体肾脏的来源。于是他问田亮，“这里边为什么没有记录给唐萃萃移植肾脏的来源？”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田亮双手一摊说道。

  这时，示教室的大门打开了。“吃饭吧。”教学秘书温习对着六人喊道：“虽然要月考，但是我不会把题目出的太难，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已经下班了，赶紧去吃饭吧。”说完他便关上门离开了。

  “走吧。”实习小组长合上书对其他人说道。

  田亮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其他人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便对王洋说道：“我们也走吧。”

  考虑到此刻自己在这里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如先休息一下，抽中午市时间打电话询问一下于无声，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汪洋板着脸点头说道：“嗯。”

  实习小组一共六人，同乘同一部电梯，准备下楼。这时实习小组的组长紧皱着眉头看着汪洋，说道：“俞磊还真是神通广大，能提前猜到主任点名，派你来顶替他。”

  “额……呵呵呵。”汪洋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放心吧，我们不会给你告密的。”实习小组长说完，摇了摇头，出了电梯。

  汪洋最后一个出了电梯，但是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在长椅上坐着的沈晨。他拍了拍田亮的肩膀，说道：“你先去吃饭吧，我还有事儿，下午我再来找你。”说完他便径直向沈晨走去。“喂！”汪洋绕到沈晨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

  “啊！”沈晨在这里坐了一上午，已经等的昏昏欲睡，根本没有发现汪洋，被他身后一叫，吓得整个人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哈哈哈哈……”沈晨捂着胸口还有些心有余悸，却看到汪洋哈哈大笑。她迈步向前狠狠的捶了一下汪洋，嗔怪道：“你是不是有病！”

  “我看你在愣神逗逗你。”汪洋收拾玩笑说道：“你这边儿怎么样？”

  沈晨转头，无奈的看向病案室门口，“等了一上午了，人还没出来呢。”随后他又看向汪洋问道：“你那边儿怎么样？”

  汪洋撇了撇嘴说道：“我查到唐萃萃在2006年五月份确实在这个医院里做过肾脏移植手术，但是最关键的肾脏供体来源没有查到。我问了于无声给我找的那个实习生，他也不知道怎么查，想着看抽这个中午的时间，给于无声打个电话问一下。”

  沈晨转头看了一下病案室门口还是没有对动静，于是说道：“我给你打。”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于无声的电话，“喂。”

  “喂，你忙完了？”电话对面传来了于无声的声音。

  “没啊……”沈晨刚要说话，汪洋立刻打断道。

  “出来了，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林姝的妹妹林黛玉。”汪洋拍了拍沈晨的肩膀说道。

  “我一会儿再打给你。”看到林黛玉出了病案室，沈晨立刻挂断了电话，跟了上去。两人紧跟在林黛玉身后，沈晨发现林黛玉的步伐非常的急躁，完全不像刚来到时那般从容。同时她原本背在身后的书包，此刻被抱在了胸前，动作看起来非常紧张，似乎书包中有什么重要物品。“林黛玉一定是拿到了线索。”沈晨说道。

  “什么线索？”汪洋问道。

  “不知道。”沈晨答道。

  林黛玉径直走出了仁义医疗中心，站在门口，伸着手四处张望，似乎是在打出租车。“你盯着他，我去开车。”汪洋跟沈晨说完，迅速跑向自己的停在医院里的汽车。只是汪洋刚走没多久，林黛玉便打上了车。沈晨眼看汪洋还没有来，后面也没有新的出租车，只能跑步追了上去。好在仁医疗中心门口的道路比较繁忙，出租车的速度并不快，沈晨奋力的跑着还能够跟得上。不过过了这个红绿灯之后，出租车便加速离开了，沈晨拼尽全力的追，但是也只能看着出租车越开越远。

  叮铃铃，叮铃铃，沈晨的手机响了。她接起起手机，“你在哪？”是汪洋打来了。

  “出了医院往左拐，第一个红绿灯路口……直行。”沈晨一边跑着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马上到！”汪洋挂断电话直接闯红灯追了上来。好在市区的道路红绿灯比较多，出租车跑的太快也跑不了多远，两人很快就追了上来。汪洋跟着林黛玉的车，很快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城中村。林黛玉下车之后，汪洋依然开的车，慢慢的跟在林黛玉的身后。林黛玉到底是个普通学生，没有发现有人跟着自己，下了车后没多久便直接来到了堂姐林姝的家。汪洋和沈晨看到这一情况之后，决定立刻给严谨打电话，询问下一步如何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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