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0日

  凉山县公安局

  严谨刚刚接到临江市公安局副局长侯杰的电话，从他们出发到现在已经5天了，但是还是没有查清楚在矿场中被潘志强团伙杀害的“假苏贵田”的真实身份，整个专案组工作已经全部都结束了，侯局长命令他2天之内，无论查没查到结果，都要立刻赶回临江，准备结案，将案件移交检察院。

  梁大路看到严谨惆怅的样子，安慰道：“严队长，虽然这个苏贵兵在社会上混了几十年，但是凭我对他的了解，他绑架敲竹杠还行，要说杀人放火，他没这个胆子。我猜他抓走苏晓慧，就是像你分析的那样，想要问出刘兰的下落。我已经申请市局协助调查了，明天就对苏贵兵所有的住所进行搜查，我相信到不了中午，就能找到他们。”

  严谨点点头，有些忧郁地说道：“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在两天内，查出在临江被害的那个‘苏贵田’到底是谁。”

  “我觉得没问题。”梁大路说道，“这个苏贵田是坐火车回的凉山，那说明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是拿着自己的身份证的，6月22日下午的火车，当天晚上他就被杀了，他被杀的前如果没遇见小偷，那他的身份证一定还在身上。所以只要知道谁杀了苏贵田，一定就能找到拿走他身份证的那个假苏贵田。”

  “但愿吧。”严谨无奈地说道。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汪洋打来的，严谨看着手机说道：“这两个人，又不知道跑哪去玩了。”

  “年轻人嘛，跟咱们不一样，他们在这里待着也是无聊。”梁大路笑着说道。

  “汪洋，什么事？”严谨接起电话问道。

  “严队，我知道刘兰在哪里了？”汪洋说道。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严谨听到汪洋的话，精神一振，他知道汪洋不会跟自己开这种玩笑，而且他做事谨慎，他敢这样说，一定是有把握的。

  “说来话长，我就跟您说，我得到的线索是漆河镇小莲子村。”汪洋没有解释自己如何得到线索，而是直接告诉了严谨自己的判断，他相信自己，也相信严谨会信任自己。

  “漆河镇小莲子村。好，你们现在在哪？”严谨立刻问道。

  “凉山县人民医院。”汪洋回道。

  “等着。”严谨挂了电话后，看向梁大路。梁大路在一旁听到了严谨的通话的内容，他见严谨挂了电话立刻问道：“情报准确吗？”

  严谨思考片刻后，坚定地说道：“我相信汪洋判断。”

  “好！我马上安排，咱们现在就走。”梁大路激动地说道。

  凉山县刑侦大队原本人手就不多，今天所有人又都被梁大路派了出去，考虑到苏晓慧人现在还在苏贵兵手里，苏贵兵很可能也掌握了刘兰的下落，情况紧急，严谨跟梁大路简单协商后决定由两人带着汪洋和沈晨共四人，连夜前往小莲子村。

  两人开车接上汪洋和沈晨两人，详细询问了两人跟苏贵军的交谈情况，从两人口中得知从小苏村往西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小莲子村。

  “是有这么一条路，但是那条路是70年代修的公路，早已年久失修，而且那条路是盘山路，现在已是夜晚，没有照明设施，我对那里的路况并不熟悉，为了安全起见，我觉得还是从巍山县绕路，还能更快一点。”梁大路解释道。

  “不知道苏贵兵现在有没有得到刘兰的消息。”汪洋担心道。

  “对啊，如果他得到了，还派人去了，只有我们四个人……”沈晨看了看严谨和汪洋说道：“我们三个还没有执法权，万一他们阻挠执法，可怎么办？”沈晨的担心，也是严谨的担心。

  “放心吧，我已经联系了巍山县的公安局，请他们协助抓捕何强和刘兰。”梁大路说道。

  “都这个点了，发协查通告来得及吗？”沈晨依然有些担心。

  为了让三人的放心，梁大路解释道：“放心吧，巍山县公安局的何局长是我同学，我已经联系他了，他会先派人协助我们，手续明天再补。”听了梁大路的话，三人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由于巍山县下面的乡镇村道路缺乏照明设施，梁大路对路况由不够熟悉，所以到达小莲子村时，已经是深夜，村中的居民基本都已经休息了，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只有零星的几声狗吠和起伏的虫鸣。整个村子的灯也都熄灭了，如果不是巍山县公安的警车停在路边开着警灯，梁大路险些错过小莲子村。

  “梁队长。”巍山县的民警郑奇喊道。

  梁大路带着三人，过来打招呼道：“老郑，这是巍山县的老刑侦了。这位是临江市刑侦支队的严队长，后面两个小年轻也是临江的兄弟，汪洋、沈晨。”几人简单打过招呼后，梁大路把情况向郑奇做了简短的说明。

  “只知道小莲子村，这就有些麻烦了。”郑奇为难道：“这个小莲子村虽然不大，但是也有一百多户人家。现在晚上又都休息了，我们也不能挨家挨户的敲门搜啊？”

  “是啊，那不得让人骂出来。”一旁的民警搭腔道。

  两人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警察查案也能打扰村民正常的生活。而且，现在不清楚刘兰和何强的位置，万一惊了他们，这小莲子村背靠大山，如果他们躲进深山，想抓他们就更难了。

  “我看先找他们村主任来，问一问情况再说。”郑奇提议道。

  梁大路跟严谨对视一眼后，点点头说道：“那就先这样，问问情况再说。”

  没过多久，小莲子村的村主任张志刚小跑着来到了村口。“郑警官，你们怎么大晚上的跑到我们村里来了，是有什么任务吗？”

  “张主任，我问你，你们村这一星期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来过？”郑奇问道。

  “陌生人？这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了，就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哪有什么陌生人，最多就是亲戚来串个门？”张志刚说道。

  “这个人你认识吗？”梁大路拿出了何强的照片，让张志刚辨认。

  “没见过，不是我们村的。”张志刚伸手扶着梁大路的手机，仔细辨认后摇摇头说道。

  “你们村有谁家在大小苏村有亲戚？”梁大路问道。

  “大小苏村有亲戚……”张志刚摸着下巴皱着眉头思索道，“苏家沟离这里几十公里的山路，两个村之间有亲戚也不奇怪，但是，是谁家在苏家沟有亲戚，我还真不清楚。”

  眼看询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郑奇转头询问梁大路：“梁队长，你看现在怎么办？”梁大路听了小莲子村主任的话，也是一筹莫展。如果就此回去，就担心苏贵兵的人捷足先登带走了刘兰和何强，如果不回去，现在也确实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梁大路便询问严谨的意见。

  “能在村外布控吗？”严谨询问道。

  “恐怕不行，这村子周围不是山，就是地，根本没有卡口，咱们这几个人，最多就是控制几个路口，但是就算我们把住几个路口，他们也可以很轻易的绕过去。”郑奇说道。

  听到这，严谨也一时没有办法，他又习惯性的摸着鼻子踱步思考起来。9月6日晚11点何强接到苏晓慧的通知接刘兰到小莲子村躲避，7日凌晨4点两个人就离开了。两人没有拿太多行李，今天是9月11日，这么多天，他们肯定需要买一些生活物品。严谨想到这里立刻转头问张志刚：“村里能卖生活物品的超市有几个？”

  听到严谨的提问，张志刚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还有几个，我们这小村子，就是村头小石头的供销社，还有就是村里的邢婶子开了个小卖店，就他们两家。”

  听到张志刚的回答，严谨看向梁大路。梁大路心领神会，命令道：“走，去问问。”

  “这……现在去问？”张志刚指了指自己的手表，一脸的不解与为难，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晚上11点了。

  “人命大案，几点都得去！”梁大路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

  郑奇看张志刚看向自己，也严肃的说道：“快走吧，放走了嫌疑人，你也得负刑事责任。”

  看到几人态度如此坚决，又听到是人命大案，张志刚也担心自己被追究责任，只好硬着头皮带着一行人去敲小石头供销社的大门。

  哐！哐！哐！供销社的门口被小石头往外扩出来两米多宽棚子，整个棚子是钢架结构，高有两米左右，上面没有围墙，而是用粗铁丝网直接罩了起来，中间是两扇大铁门，张志刚用力拍着铁门，整个棚子都在跟着响。“小石头，小石头，开门。”张志刚喊道，同时手继续拍着大铁门，框框作响。

  “谁啊，大半夜的！”一个慵懒又带着烦躁的声音喊道。

  “小石头开门！”张志刚继续喊道。

  “来了来了！大半夜的着急买烧纸啊！”伴随着一声咒骂，大棚的灯亮了，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穿着背心短裤趟着拖鞋，一边揉眼一边打着哈欠往外走，男子没有开门，而是走到了大门旁，通过铁丝网往外看，“谁啊！”

  “小石头，开门。”张志刚说道。

  “刚子叔？咋地，我二爷爷没了？”小石头没好气的说道。

  “放你娘的什么屁呢！再胡说八道我扇你！”张志刚气愤地说道，“快开门！”

  “你啥事儿啊？说！”小石头依然没有开门，隔着铁丝网说道。

  “睁开你那蛤蟆眼看看，警察来了，快开门！”张志刚严肃地说道。

  听到张志刚说警察来了，小石头用力揉了揉眼，又用力眯着眼聚了聚神，这才看到张志刚身后站着七八个人，虽然没穿警服，但是各个都很精神，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快开门！”张志刚再次拍着铁门催促道。

  “好，好，我马上开门。”看着这个阵仗，小石头不敢再耽搁，转身跑回屋里找钥匙开门。

  “这是我爸他堂哥家的大孙子，叫张实。”张志刚解释道。

  张实拎着一大串钥匙，叮铃哐啷的小跑着出来，慌张地在开锁时还掉了钥匙。因为背光，看不清钥匙，自己又紧张，换了好几把钥匙才把门打开。

  “二叔。”他将张志刚让进门，又低头哈腰地说道：“警察同志，快请进。”

  梁大路等人没跟他废话，站在门口说道：“不用进了，就这说吧，9月7号到现在，有没有陌生人来买过东西？”

  “陌生人？”张实一手扶着脑袋思考片刻，摇摇头说道：“额……前天？应该是前天晚上，我都快关门了，有个不是我们村的一个男的，看着四十岁上下吧，来我这买过东西，说是来走亲戚的，我问他是谁家的亲戚，他也没说。”

  “你看清楚他长什么样了吗？”梁大路问道。

  “他当时带着帽子，低着头，我没太看清。”张实摸着头说道，突然又模棱两可的说道：“不过，我好像看到他脸上有胎记……”

  梁大路拿出手机上的照片给他辨认，“看看，是他吗？”

  “有点像。”张实看着手机说道。

  “他买的什么？”梁大路问道。

  “买了个盆，买了牙刷、杯子、还有毛巾，还买了点饼干啥的吃的。”张实说道。

  “他当时就一个人吗？是怎么来到？”梁大路问道。

  “对，就他自己，骑着个三轮摩托车。”张实说道。

  “他是往哪走的？”梁大路问道。

  “这个……”张实思考了一会儿，“具体不清楚，他走的时候，我听着摩托车的声音好像是往北。”

  梁大路问完后看了看严谨，严谨说道：“他几点来的？”

  张实想了想，说道：“8点半不太到九点，他走了也就十分钟？我就关门了，我一般就是9点左右关门。”

  “他就只来过这一次？”严谨问道。

  “对。”张实回答道。

  严谨示意自己没有要问的，张志刚说道：“行啊，小石头，你就赶紧休息吧。”

  “好嘞，叔。”张实说道。

  “那我们就往北找找吧。”梁大路说道。

  一行人出了供销社，张志刚说道：“我们先从哪开始找呢？”

  “你不是说还有一个小卖店吗？在什么地方？”严谨问道。

  “就在西北边。”张志刚说着，就走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走在村中，原本已是深夜，各家各户都闭了灯，恰巧今夜天气多云，遮住了月亮，只有零星的星光，一行人只能借着仅有的几个手电筒照明。

  “我看这路边有路灯啊，为什么不开呢？”沈晨指着路两旁的路灯说道。

  “是这样，我们这个路灯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开。”张志刚说道。

  “那平常村民出门，岂不是什么也看不到？”沈晨继续说道。

  “农村还要看个啥。一般年纪大的晚上七八点钟就睡了，年轻人就是在家看个电视啥的，也不怎么有人出门。夏天还有在路边乘凉的，现在入了秋了，天凉了，这天一黑，街上基本就没人了。要是确实有事需要出门。”张志刚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说道：“全靠它。哈哈哈。”

  从小石头的供销社到邢婶子的小卖部，一共也就一百五十米的路，一行人没多久就走到了。邢婶子的小卖部比起小石头的供销社就小多了，其实就是靠近路边的房子西墙上开来一个门，上面支了一个遮雨棚，如果不是门口挂着一个写着“小卖部”的木板，一般人根本不会知道这里有家小卖部。张志刚走到门前，叹了口气，想着这个点敲门，少不了又是一顿骂，但是看了看身后的几人，也没有办法，只好硬着上前叫门。

  砰！砰！砰！“婶子，在家吗？我是志刚。”砰！砰！砰！“婶子，在家吗？我是志刚。”张志刚回头看了看几位警官，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估计是叫不起来了，要不咱们等天亮了再来？”

  郑奇看向梁大路问道：“梁队长，您觉得呢？”

  考虑到要吵醒两位老人的睡眠，梁大路此时也是心有不忍，但是考虑到苏贵兵还逍遥法外，苏晓慧也是生死未卜，如果让苏贵兵捷足先登……梁大路不敢再想下去，他看了看严谨，看到严谨眼神坚毅地摇了摇头。梁大路狠了狠心说道：“继续叫！”

  张志刚看到几位警官是如此态度，只好无奈地继续敲门，砰！砰！砰！“邢……”谁知刚张口喊来半声，就听到里边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别敲了，大半夜的报丧呢！”

  几人听到老太太生气的回答都有些不好意思，只有郑奇对张志刚调侃道：“呦！张主任，你们村打招呼的方式都挺一致啊！”

  听到郑奇的调侃，张志刚心想如果不是你们这帮家伙大半夜的让我敲门，人家能这个样？他只是略带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转头说道：“婶子，是我，志刚，有个紧急的事，需要问问你。”

  不一会儿，木门开了，一个满头华发，身材佝偻的老太太，扶着门说道：“啥事啊？进来说吧。”

  张志刚领头进了门，然后说道：“这几位警察同志，有些事要问问你。”

  邢老太听说是警察，赶忙转过身，眯着眼往外打量着进屋的几人。梁大路上前问道：“大娘，最近这几天有没有陌生人来过你这里买东西啊？”

  邢老太思索着答道：“陌生人？有，前几天一个外村的男的来我这买过东西。”

  “他是哪天来的？长什么样你记得吗？”梁大路问道。

  “记不清了，就记得是晚上。长什么样？他穿着一身黑，戴着个帽子，看不清模样。”邢老太说道。

  梁大路拿着手机照片给邢老太看，邢老太转身走到柜台后面，拿出老花镜，又上前仔细看了看，说道：“不认识。”

  “大娘，您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怎么知道他是外村的？”严谨问道。

  “我眼睛虽然花了，但是耳朵好使，认不认识一听就知道。”邢老太说道。

  “那他那天都买了什么？”梁大路问道。

  “没买啥，他要买盆，我这里哪有啊，他就走了。”邢老太说道。

  “那你记得他是几点来的吗？”梁大路问道。

  邢老太摆了摆手。

  “那您记得他是从那边来的，往那边走的吗？”严谨问道。

  邢老太思考了片刻说道：“他当时骑着摩托车，我听着好像是从西边来的，之后好像是往东走了。对，是往东，他问哪有卖盆的，我让他去村东头小石头那去了。”

  严谨问完出了房子，对梁大路说道：“看来他应该是住在村子的西边。”

  “那只能这个小卖部往西，挨家挨户的搜了？”梁大路说道。

  刚从小卖部出来的张志刚听说还要挨家挨户的搜，想着肯定又是自己去叫门，这要是一路霍霍下来，明天他这个村主任得让人骂死。于是赶紧说道：“这大晚上的挨家挨户的搜不合适，反正他也跑不了，要不等天亮了再搜吧？”

  “人命大案，怎么能等！”梁大路严肃地说道。

  “但是，这大半夜的挨家挨户敲门，那不得闹得鸡飞狗跳的？”张志刚求饶似得说道。

  “你……”梁大路刚要教训他，严谨摆手制止道：“何强既然亲自出来买东西，想来他应该在这个村里没有熟人，而且他挑晚上出来，就是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我想他应该住在一家没有人的人家。”

  严谨看向张志刚问道：“张主任，最近这段时间谁家没有人？”

  张志刚思考片刻，一拍手说道：“我知道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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