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8月28日

  市公安局

  从昨天严谨提审过之后，王金一晚都没睡，整个人处在近乎崩溃的状态，他不相信自己的哥哥会抛弃自己，但是，他哥哥只有一个人，会不会是他被潘志强他们害死了，所以才没办法来救自己。他之前可是听村里人说过，潘志强的三叔潘江，就是潘志强害死的，从他跟潘志强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潘志强不是干不出这样的事。他必须想办法出去，不光是为了他自己，也为了他哥哥王强，虽然自己脑子不如哥哥好使，但是真要到了动手的时候，自己起码能帮哥哥一把。想到这里，王金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门前，大声喊道：“我要见严队长，我要见严队长。”

  “安静！你喊什么！”执勤的民警厉声喝道。“我想见严队长，我有重要情报报告。”王金急忙说道。

  王金被带到了审讯室，但是等了很久严谨也没来，而且除了押送他过来的民警之外，也没有其他民警来提问他。王金再次陷入了慌乱，难道自己的哥哥真的出事了？是不是被潘志强害死了？就在王金胡思乱想地时候，严谨推门走了进来。严谨进来后并没跟王金说话，而是坐在桌后，自顾自地看着手里的材料。王金看严谨一直不提问自己，就主动说了话。“严队长。我想问一下我哥哥怎么样了？”严谨合上资料，看着王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哥哥挺好啊，有吃有喝的。但是……”王金听到严谨说但是，心提到嗓子眼，“但是你哥哥似乎对戴罪立功的事没什么兴趣，在外面这么多天，几乎没有提供任何情报。”

  听了严谨的话，王金陷入了沉默，他不明白自己最亲的人为什么在自己身陷囹圄得时候没有任何作为，但是他知道这次他要靠自己了，王金深吸一口气，抬头神情坚定的说道：“严队长，我刚进来时贺队长说，让我到潘志强那里去卧底，对吗？”

  严谨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王金继续说道：“既然现在我哥哥没有办法从潘志强那里搞到情报，那就让我去试试吧？”

  “哼。”严谨冷哼一声，说道：“你哥哥就差逃跑了，我们再把你放出去，让你们哥俩一起逃走？”

  王金有些羞愧，他无奈的低下了头，思考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来说道：“严队长，之前贺队长说过，需要我拿到潘志强的躲起来的地方和犯罪的证据，我之前看电视里说过，犯罪要有证据，我相信你们现在应该是没有证据证明潘志强犯罪了，我想我哥哥一个人就算拿到证据，也没有办法偷偷送出情报，如果我跟他一块，应该有更大的机会。而且之前你也说过，你们已经封锁了临江的车站，也扣下了我和我哥偷得钱，我们就是想跑也跑不了。据我所知，潘志强他们最近一段时间都在临江，他上次杀人要钱已经快一个月，他们估计钱都花完了，他最近应该要再作案了，我现在出去就是最有可能拿到情报的时候。请你相信我严队长。”

  严谨看着王金作思考状，严谨原本就是要送王金出去地，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既然他现在主动要求配合，那就最好不过了。再加上，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严谨已经不担心王强两兄弟逃跑了。严谨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样吧，给你一个机会，从现在开始24小时，如果你哥哥能送出关于潘志强位置的确切情报，我们就让你出去，如果送不出来，那你就继续在这里待着。”王金听到严谨的话，陷入了思考，但是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严谨让人把王金的手机拿了出来，给他的哥哥王强打去电话。“喂，哥，我是金子。”王金说道。“金子，你出来了？”王强很意外能接到王金的电话，高兴地喊了出来，潘志强和苏威此时已经喝多了酒的睡着了，只有老余还坐在客厅里，因为他还是信不过王强。他听到是王金打来的电话，迅速起身靠了过来。

  “哥，我明天就出来了，我去哪找你们啊？还是你来接我啊？”王金高兴地问道。

  王强并不知道这里的确切位置，他转头看向老余，老余盯着王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城中村。”王强瞥了老余一眼，说道：“你就回城中村，咱租的房子，我在那里等你。”

  “好的，哥。”王金无奈地挂了电话，他原本想继续问问王强知不知道潘志强在哪，但是严谨警告他不许多问，只能按照他的指示说话。严谨知道王强离开上河分局后一直跟老余在一起，而且没有回城中村，也没有去西陵县，那他肯定是去了潘志强新的落脚点，但是他应该是没有机会传递出消息。所以这个电话只是想办法让王强出来，只要有机会离开那里，王强就能传递出消息。

  王金挂了电话后，严谨收起来他的电话，对他说道：“这个电话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帮助，如果明天上午之前他能给我们消息，那我们就让你跟你哥哥汇合，如果不能，那我们就会直接收网。虽然我们没有潘志强杀人的证据，但是你们两兄弟的证据还是有的。”说完就让人把王金送了回去。

  另一边王强挂了电话后，老余目不转睛的看着王强，对他说道：“待会我送你回去，如果王金回来了，你就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们就行动。”王强点点了头，说道：“好。”王强知道，老余还是在试探自己，就算要行动，也不至于明天就行动。

  老余骑上摩托车，载着王强出了小区，但是他却没有走来时的路，他带王强在市区兜了几个圈儿，又把他送回了农产品批发市场。“你就从这打车回去吧。”说完骑车离开了。王强看老余已经走了，就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王强急忙给他的联络人打去电话，他想趁着自己还记得比较清楚，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警察，好让他们相信自己。但是电话接通后，严谨只说了一句话：“不许再打了，等我联系你。”随后电话就被挂断了。王强觉得奇怪，今天早上不是还说自己不积极，没有提供情报，现在自己主动打电话了，怎么还挂我电话，难道怕我被人发现，这些警察也太小瞧人了，不是觉得安全我也不会打电话给他们。王强正在犯嘀咕，突然电话响了，王强一看是陌生电话，难道是警察换了个号打回来了？王强狐疑地接起电话，没有说话，奇怪的是，对面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王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谁啊，有病是吧，打电话不说话。”

  这时对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强子，是我老余。”

  “老余，什么事儿？”王强奇怪地问道。

  “这是我的新号码，明天就给我打这个电话。”说完老余挂了电话。

  王强挂了电话后，越想越奇怪，“新号码不早点告诉我，还要专门打个电话，打过来还不接电话。”王强正在嘀咕，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个严队长似乎知道老余要打电话过来。难道他就附近？或者他已经监控了老余？”王强突然觉得后背发凉，转头向后望去，看看是不是有车在跟踪自己，他觉着这个严队长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人，让他想起来电影里的神探。

  王强坐车回到城中村的出租房，他关上房门，将门反锁，拉开窗帘的一角，观察了大约半个小时，确认老余没有跟回来，他再次拿起来电话，拨通了那个号码。嘟……嘟……嘟……王强一连打了三遍，但是都没有人接，就在他挂了电话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时，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哪里都不要去，我们会联系你。”收到这条短信，王强再次来到窗前，拉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他想到警察已经在他租的房子对面派人盯着了，他们肯定发现了什么。难道老余跟来了？他还是不相信我？王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实在有些惴惴不安，我觉得自己可能玩出了火。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将王强惊醒，他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迅速跑的门边，用身体顶住门，“谁啊？”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警察。”原来是那天给自己送设备的警察——庄宇，王强立刻打开门，将警察迎了进来。

  警察进来后，王强探出头去往外望了望，庄宇看到他紧张地神情，对他说道：“不用看了，外面有人看着，有动静会通知我的。”庄宇让王强坐到沙发上，自己搬了把凳子坐到对面，拿出录音笔对王强说道：“我没有太多时间听你细讲，你只需要将今天你跟潘志强的同伙老余去了哪？还见到了谁？”

  王强点点头，严肃地说道：“今天上午老余带我去了潘志强新租的房子，他叫了摩的，绕了很多地方，具体线路我真是记不清了，我只是记得那个小区样子。”庄宇点点头，示意王强继续说：“那个小区很破旧，不像其他小区都，是水泥墙，而都是些砖楼，我觉那里有点像我们老家的301厂宿舍区，那里也像这个小区都是三四层的砖楼，小区里也是到处都是大管子。潘志强租的房子在那个小区的最里边，我感觉应该是西南方，因为再往南就是一片树林。我走在里边，感觉那个小区是斜的，楼都不是正南正北方向，都是南偏西方向盖得。我在他租的屋子里还听到了火车的声音。你们警察应该能知道是哪个地方吧？”王强期待的看着庄宇，希望自己的线索能有大用处。

  庄宇点了点头，说道：“像这样的老旧小区，光临江市区就有十几个，不好找。”随后他继续问道：“你今天都看到了谁？聊了什么？”

  “就是潘志强、苏威还有老余，对了，我听到潘子叫老余余军。”王强皱着眉头说道。

  庄宇听到老余的真名，有些意外，再次确认道：“余军，你确定？”

  王强点点头，“这是潘子和老余吵架的时候喊得，我觉得应该不会错。”

  庄宇点点头，“他们还聊了什么？”

  王强简单回忆了一下，说道：“他们说明天金子回来就行动，他们已经找好了点子，一个叫吕志国，还有个叫林建军，还有个叫王宝，还有个邢的，具体名字我忘了，说是都是年纪不小了，家都是外地的，所以打了也没人会找来。”

  庄宇意识到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必须立刻通知严队，他继续问道：“你还听到了什么？”

  王强摇摇头道：“没了。”

  庄宇听到王强说没了，立刻起身准备离开，王强看他要走，赶忙跟上去问道：“那我弟弟，明天能出来吗？”

  庄宇没有回头，随口说道：“如果你提供的情报没有问题，你就能见到你弟弟。”随后便出了房子。王强没有跟出去，他站在窗前，看着庄宇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后拉上窗帘，锁上房门，从床底下拿出来警察给他的窃听设备。

  庄宇回到监控王强的出租房后，立刻给严谨打去电话，当严谨听到潘志强团伙已经物色好了目标，心中也是一惊，看来他的行动还是晚了一步，看来再去劳务市场蹲人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换一条思路。既然盯人不好盯，那就盯地方，他早晚还是要去煤矿。严谨看向贺磊，“你明天跑一趟西陵县，把所有私人煤矿的信息和他们的位置都拿到。”贺磊严肃的点点头，“我明天一早就去。”

  8月29日  晨

  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严谨一家人正在吃早饭，这时一男一女说笑着走了过来，“严队长。”男子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严谨听着耳熟，抬头望去，男子身形挺拔，面带微笑，依然身穿白衬衣，藏青色西裤，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于无声，跟他一起走来的女子，却是沈晨，严谨笑着说道：“你们俩怎了一块过来了？”

  沈晨笑着说道：“刚刚在小区门口遇到的。”

  “于医生你好。”严谨的女儿用她银铃般的声音喊道。

  于无声听到严谨的女儿跟自己打招呼，弯下腰低头眼睛眯成一条线，笑着回道：“严晓琳小朋友，你好。”

  严谨的女儿听到于无声叫出自己的名字，非常惊讶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

  于无声笑着说道：“因为我给你做过检查，当然知道你的名字了。我还知道，你在实验中学上学，而且你快迟到喽。”说着指了指早餐店墙上的钟表。

  严晓琳顺着于无声的手看去——6:50，“啊！”严晓琳惊呼道：“妈妈，妈妈，要迟到了。”说着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严谨的妻子急忙跟于无声和沈晨打了个招呼，带着严晓琳出了早餐店。

  严谨三人坐下继续聊了起来。“严队长，还没有恭喜你们上次破了红衣女鬼案。”于无声说着，拿起酸奶杯示意到。

  严谨也拿起豆浆杯，笑着说道：“谢谢了于医生，多亏了你给我们提供的婺源县志的线索，让我们省了很多时间。”

  三人碰了杯，于无声说道：“客气，没想到能够帮到你们。”

  “于医生，你怎么会知道婺源县的事呢？”沈晨好奇的问道。

  “只是闲暇的时候，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看到的。我平常喜欢历史，像《婺源县志》这样的地方史，反映的情况要比很多史书更真实。”于无声微笑着说道。

  沈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有些疑惑地说道：“我觉得那个《婺源县志》的很多事写得都有些玄幻呢？那个刘家堡的刘从洋怎么可能会起死回生呢？”

  于无声笑了笑说道：“刘从洋年轻的时候去西方留学，从西方带回了西药，治好了很多中医治不了的绝症，所以当时的人觉得他能起死回生。”

  “什么药啊？”沈晨问道。

  “盘尼西林。”于无声答道。

  严谨听到这个名字觉得非常耳熟，立刻严肃地问道：“什么？”

  “盘尼西林。”于无声再次重复道。他看到严谨严肃地表情笑着说道：“是不是觉得很耳熟？”他又转头看了看沈晨，一字一顿地说道：“帕米西来，盘尼西林。”

  严谨两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当时听到刘东林说那个帕米西来术，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原来是盘尼西林。”

  “盘尼西林不就是青霉素吗？这个是多么厉害的药吗？”沈晨问道。

  于无声听到沈晨问，笑着说道：“对于现在的人来说，青霉素不算什么，可是上个世纪初，在没有青霉素的时候，肺炎、发热、外伤引起的感染，等等都是致命的疾病。在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人还曾经封锁过这种药品，我们八路军为了把这个药运到前线也是费尽了心机。很多战士就是受了伤，没有及时用盘尼西林，最后因为一点点小伤造成的感染，命都没了。”说到这里于无声抿着嘴摇了摇头。

  沈晨听了点点头，好奇地继续问道：“县志里说，刘家堡的人遭了报应是真的吗？”

  于无声看着沈晨的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算是吧。”严谨跟沈晨听到于无声的话，都惊讶不已，难道真的有邪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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