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霁清的车开到半路，大雨就倾盆而至，哗啦啦地从车顶滑落，车窗紧闭，雨滴毫无章法地捶打着外层玻璃

  明明开了空调，车里温度正好。

  但司霁清望着前方停滞不前的车队，却越发地烦闷，那红色的圆点，在朦胧的雨雾里，像一团火，慢慢炙烤着他的心。

  他的手掌按着方向盘，凸起的青筋彰显了他的急躁，疏离的凤眸往旁边的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微信，没有电话。

  这个点，大概是睡了吧。

  他垂了垂黑睫，又或者是他没答应陪她去产检，她难过了，不想主动求和了。

  就在他思绪混乱之际，前方的车队终于流动起来，轰鸣的发动机声音和噼里啪啦的雨声交织在一起，吵闹繁杂。

  刹那间，一道天雷响彻天际。

  -

  “啊！”

  宋雨薇的额间沁着薄汗，心脏猛地抽动一下，从噩梦中醒过来。

  暗色里，她喘息不定，手上捏着被子缓缓起身，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她慌乱地去摸手机，却怎么都按不亮。

  她蹙了蹙眉，想起来今天在文家待了一天，没有给手机充过电。

  狂风夹着暴雨拍打着玻璃，借着窗外的细碎亮光，她连忙去摸大灯开关。

  按了好几下，房间的灯都没有亮起来。

  怎么回事？停电了？

  宋雨薇背脊发凉，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几点了，司霁清怎么还没有回来。

  趁着还没有打雷，她从床上起来，慢慢挪步，打开了房门。

  想象中的明亮并没有出现，但是办公室宽阔，城市的霓虹灯透过落地玻璃窗照进来，比小房间要亮堂很多。

  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恐惧感在宋雨薇的身上逐渐蔓延。

  她下意识地走去开办公室的门。

  单手握住门把手，却根本拉不开，她不知道办公室的密码，只能无助地拍了拍门，嗓音哽咽地喊着，“外面有没有人？”

  回应她的只有拍打在玻璃窗上的狂风骤雨。

  她背靠着门，眼睛里倒映着天边闪过的白光，下一刻，响雷如期而至，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瞳孔倏然放大，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房屋倒塌，大雨倾盆的画面。

  一瞬间，仿佛天摇地动。

  -

  “薇薇。”

  司霁清着急地打开房间门。

  床上的被子平坦地铺好，房间里没有人。

  他眉头紧锁，赶紧给宋雨薇打电话。

  关机。

  按下房间的对讲机，连接到佣人房。

  他声音急切：“林雪琪，你知道雨薇去哪了吗？”

  林雪琪满脸惊愕，“少夫人去公司给您送饭了呀。您……您没见到她吗？”

  司霁清瞳孔一怔，放下对讲机，就开车往公司赶去。

  雨逐渐变小，路上也畅通无阻，但司霁清却比回来的时候更加惶恐不安。

  今晚有电路检修，会关电闸，办公室也锁住了，她的手机关机，估计是没有电。

  司霁清不敢想，她现在该有多害怕。

  他绷紧下颚，脚底用力，将油门踩到更大，车子在马路上飞驰。

  到了公司楼下，整栋楼都没有光。

  他冒着雨跑进去大堂，保安正想和他打招呼，他神情严峻，问道，“电梯正常吗？”

  保安茫然地点头。

  电梯有备用电机，正常运行。

  司霁清赶紧去坐电梯。

  他站在电梯里惴惴不安，看着红色的数字一路升高。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他跑去办公室，用指纹解锁，打开了门，喊道，“薇薇。”

  宋雨薇窝在沙发一角，手臂环着自己隆起的孕肚，霓虹灯在她苍白的脸上流连，她眼眶泛红，抿紧唇瓣，透着明显的害怕和隐忍。

  “薇薇。”

  司霁清在她身边半蹲下来，担心吓到她，只是轻声唤她。

  宋雨薇长睫闪着晶莹，看向他，压着嗓子问道，“你去哪了？”

  “我回清微苑了。”司霁清嗓音低缓道。

  “你把我锁在这里了。”宋雨薇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司霁清听出她的哭腔，抬手抚摸她的脸，满眼心疼，“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饭盒。”宋雨薇指了指茶几上的饭盒，像是在控诉自己的委屈。

  司霁清侧眸去看，那个白色饭盒好好地放在茶几上，他垂了垂头，很是懊恼。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注意看。”

  他半蹲在地上，姿态放得很低，嗓音磁性软绵，透着无限的纵容，丝毫没有责怪宋雨薇为什么来了，也不告诉他，为什么手机会关机。

  即使明明不是他的错，他依然包容她此刻的委屈。

  面对他的温柔，宋雨薇眼眶一颤，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刚刚的恐惧倾泄而出，她拉扯着司霁清的手臂，哭着说道：“你抱抱我……”

  司霁清起身，将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后脑，柔声道，“吓到了是吗？”

  宋雨薇埋头在他的胸膛里，泪水浸透他的衬衣，她断断续续地说话，“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司霁清点点头，“嗯。我知道。”

  “可是你开会实在太久了。”宋雨薇声音变得粘稠，“我等累了，就去房间里睡了……”

  “我以为，我不会睡很久……我以为，我一醒来，就可以看见你……”

  听着她软糯委屈的语调，司霁清的心脏酸胀得不行，大掌收紧，又将她往怀里按了按。

  宋雨薇声线颤抖，还在倾诉，“可是我醒了，你还没回来，手机没电了，连办公室也停电……刚才打雷了，我好害怕……”

  司霁清安慰道，“不怕了。我在这。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给你打电话的。”

  “滋滋——”

  轻微的电流声响起，办公室里的灯亮了起来。

  宋雨薇抬起通红的脸，眉头皱成一团，“你办公室怎么欺负人啊！刚刚明明都没电的，你一来就来电了……”

  司霁清低笑一声，抽了一张纸巾帮她擦眼泪，“今天电路检修，现在刚好结束了。”

  他长指轻柔地从她脸颊上滑过，额头抵住她的，晃了晃，“我的薇薇受委屈了。”

  “哭得我好心疼。”

  听着这好似情人之间的软话，宋雨薇眼神躲了躲，有些不好意思。

  司霁清捧住她的小脸，笑道，“我没来之前，你不是也没哭嘛？怎么我一来，你就忍不住了？”

  他挠了挠她的下巴，语气宠溺，“小哭包！”

  宋雨薇想起刚才的事情，抬手摸了摸肚子，破涕为笑，“他刚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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