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个好天气，雨后初霁，光线明亮。

  7点不到，就有人来敲房门，把宋雨薇叫了起来。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去开房门，看着眼前的人，稍微清醒了些，她是在司宅，不是在清微苑。

  赵念如一身素色旗袍，眉眼清亮，嗓音婉转，“哎呦，雨薇还没睡醒呀？”

  宋雨薇的手扶着门边，长发随意地散在肩膀上，唇边挤出一抹客套的笑，“司夫人早，我正打算起来呢。”

  赵念如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抬手去扶住她的手臂，脚步往房间里去。

  她满脸笑容，体贴道：“不要紧的，你有孕在身，自然是要多睡会，是我太心急了，给你准备了一些衣服，想着让你看看喜不喜欢。”

  宋雨薇在沙发上坐下，双眼还带着些茫然，下意识地拒绝，“司夫人不用客气，我有很多衣服。”

  “那是你自己挑的。”赵念如握着她的手，笑道，“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给儿媳的心意。”

  宋雨薇眸光一滞，脑子里倏然绷紧了一根弦。

  赵念如喊道，“把衣服拿进来吧。”

  安馨悦带着佣人，抬进来一整排的旗袍。

  宋雨薇看着各种款式的旗袍，眉心蹙起。

  赵念如拉着她的手，徐徐道：“我娘家开了一个旗袍品牌，这些全都是老师傅做的，一针一线，都十分仔细。”

  宋雨薇的手指曲着，脸上依旧保持着客气的笑容，“既然都做好了，那就谢谢司夫人。”

  赵念如看她一口一个司夫人的叫着，眼底暗了暗，松开了她的手，冷冽的目光往安馨悦身上扫过。

  安馨悦立刻心领神会，伸手抚过这些旗袍，声音激动，“这些旗袍也太精致了。全都是夫人特意按照少夫人的尺寸定做的，就等着少夫人穿上呢。”

  她兴奋地拉起宋雨薇的手，将她拉到旗袍前，劝说道，“少夫人，你反正也还没换衣服，不如挑一件，穿给司夫人看看吧。”

  佣人奉上了一杯花茶，房间里飘浮着花茶的清香。

  赵念如举杯抿了抿茶，笑道，“是呀，雨薇挑一件吧。我很想看看你穿旗袍的样子。”

  宋雨薇站在做工精细的旗袍面前，脑子还有些混乱，不自在地抬手捋了捋头发。

  安馨悦过分的殷勤，让她本能地有些抵触。

  “少夫人，都说儿媳是半个女儿，这做母亲的已经用心为你准备好了礼物，你该不会是不喜欢吧？”

  安馨悦见她犹豫不决，又开始出言激她。

  宋雨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明知道是激将法，但宋雨薇此刻没有什么好办法拒绝，司霁清不在身边，她不想得罪这宅子里的任何长辈。

  身后的赵念如微微叠着双腿，手上捧着花茶，优雅从容。

  宋雨薇朦胧的眸光缓缓划过每一件旗袍，最后还是抬手拿下来一件月牙白的绸缎旗袍。

  “司夫人那么用心，我当然是喜欢的。”她转过身了，看向赵念如，嗓音清清淡淡的，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恭敬道，“麻烦司夫人稍等一会儿。”

  赵念如神色大喜，“好，你去换吧！”

  片刻，宋雨薇不仅换好了旗袍，还特意挽了个发髻。

  旗袍很合身，衬得她的身材前凸后翘，曲线迷人。

  “好看！”赵念如满脸欢喜地握住她的双手，“雨薇这温婉的气质，特别适合穿旗袍。”

  宋雨薇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是这旗袍做工好。”

  “小嘴真甜。”赵念如弯着眉眼，“怪不能俘获阿清的心呀。”

  一边的安馨悦忽然惊叹道，“夫人，您和少夫人这样穿，可真有母女相！”

  “是吗？”赵念如挽着宋雨薇的手臂，“那不如给我们拍张照吧！”

  “拍照？”宋雨薇闪过轻微的诧异。

  赵念如道：“雨薇，陪我拍一张吧。趁你现在还没显怀，多拍些美照。”

  安馨悦已经拿出手机，准备就绪。

  宋雨薇看赵念如那么有兴致，也不好扫兴，只好木讷地和她站在一块，拍了一张照片。

  “夫人，您看看。”安馨悦将手机拿给赵念如。

  照片里的人两人身材相当，一个风韵犹存，一个年轻貌美，穿上旗袍都透着一股娴静的气质。

  赵念如嘴角挂着笑，十分满意，“好看。”

  安馨悦看了一眼宋雨薇，低声道：“夫人，既然你们这样穿那么配，今天下午的茶话会不如就这样穿吧。这样大家一看就知道谁是主角了！”

  宋雨薇长睫忽动，垂在身侧的手指捏得发白。

  她嗓音低缓，“什么茶话会？”

  赵念如放下手机，迎上她不解的目光，笑容亲切，“其实就是个聚会。我请了些姐妹，过来喝茶插花，聊聊天。”

  她摩挲着宋雨薇的手背，“我知道你参加了上次的宴会，很多人都认得你。可那到底是你自己跑去的，不合规矩。

  所以，我特意安排这个聚会，正式给她们介绍一下。等奶奶大寿的时候，你也不至于尴尬。”

  安馨悦附和道，“夫人，考虑得真周到！”

  宋雨薇的笑容僵在脸上，只能默默点头。

  -

  待赵念如和安馨悦走后，宋雨薇坐在梳妆镜前，镜子倒映着她为难的神情。

  赵念如话里话外都在表达一个意思，要宋雨薇管她叫妈妈。

  宋雨薇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眼睛半阖。

  司霁清根本都不搭理赵念如，她怎么可能管赵念如叫妈，这不是打司霁清的脸吗？

  宋雨薇抬眼看着衣架上挂着的旗袍，眸色凝重，如果她真的穿了这旗袍去见各家的太太们，基本就等于向着赵念如了。

  司霁清应该会大发雷霆。

  宋雨薇长睫落下，指腹抚摸着无名指上的钻戒。

  她当然不想惹司霁清生气，但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司霁清难过。

  妈妈是他心里最珍贵的人。

  “少夫人，吃早餐了。”林雪琪将早餐摆好在茶几上。

  只有人比较齐的时候，和过节等重要日子，司家的人才会一起吃饭。

  其余时间，厨房会安排送到房间。

  司家三父子都不在家，司霁晴又要上学，司老夫人更不用说了，几乎不出院子。

  于是，厨房就直接将早饭送了过来。

  宋雨薇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拿起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精致的早点。

  “少夫人，没胃口吗？”林雪琪看她愁眉不展的模样，给她装了一碗粥。

  宋雨薇摇头，放下筷子，又端起来粥，喝了一口，她转眸看向林雪琪，低声道：“雪琪，你现在回清微苑，帮我拿些东西过来。”

  “现在？”林雪琪眼神惊讶，她其实才刚刚从清微苑过来。

  宋雨薇神情肯定，“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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