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万钢的解释，陆飞扬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拿起那块毛料，将如何从观察毛料皮壳上莽带点形状、大小、走势等特点来判断内部翡翠的质量大小等知识又讲解了一遍。

  这个摊位上一共有两百多块毛料，都是清一色的莫西沙场口，个头大小不一，皮壳颜色各异，在毛料里面属于苗红根正的那种，出翡翠的概率还是比较高的。

  于是，他让卢林也买几块，而卢林也非常干脆，也没拿小手电，直接就从毛料摊上挑了三块个头比较小的。

  “师傅，请你帮我看看这三个怎么样？”

  “还不错，可以谈价了，至于能不能开出翡翠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陆飞扬特意上手看了一下三块毛料，发现卢林的运气还不错。

  三块毛料的皮壳有两块黄色一块灰色的，看起来的感觉都比较好，那块灰色皮壳的毛料里面藏着拳头大小的糯冰种飘蓝花翡翠，开出来可以卖个十万左右，而另外两块里面虽然也有翡翠，但是没有什么价值，综合起来的话还是有得赚的。

  “老板，这三块一起多少钱？”

  得到陆飞扬的首肯，卢林马上和老板谈起了价钱。

  “这三块还不错，图个吉利，你一起给六千六吧！”

  摊主看了一下，就给出了价格。

  “师傅，我选这块石头可以吗？”

  卢林那边还没谈好，万钢又挑了一块个头很小的白盐砂皮。

  这万钢的运气还真不错！难道是得到了老天爷的眷顾吗？陆飞扬看了之后，心里特别高兴，不过也腹诽了好一句。

  “嗯，很不错，谈价格吧！”

  万钢选的毛料虽小，但属于皮薄馅多的那种，打灯的话通透的就像一个小灯泡，里面翡翠的种水达到了冰种，可惜的是没有颜色。

  赌石行里有“色差一分，价差十倍”的说法，如果色阳的话，那价值是非常之高的。

  不过，虽然是无色翡翠，但是因为种水好，而且无裂无棉，那种冰透冰透的感觉也是很诱人的。

  “好的，那我就买了它！”

  万钢见陆飞扬这样肯定，心里也很高兴，马上掏钱买单。

  等到万钢卢林选好以后，陆飞扬就开始了大扫荡，将这个摊位上能够赌涨的毛料全部收了下来。

  三楼就是加工区，买到毛料的卢林立马提出要去切石，说要给母亲做点首饰，万钢也有同样的想法，陆飞扬同意了，还从自己的毛料里选了一块能够出两个手镯的给他们。

  两人离开后没多久，万钢就回来了，原来他担心陆飞扬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将毛料交给了卢林，自己返回来帮忙。

  陆飞扬心里很感动，也不再耽误时间了，就让万钢负责结账，还请了两位工作人员跟在他的身后，推着车子从下一个摊位开始，一路选过去，将所有能够大涨的或者里面的翡翠有特色的全部买了下来。

  有了万钢的配合，选毛料的速度快了很多，每到一个摊位，陆飞扬都是直接从里面拿走几块甚至上十块，基本上每个摊主都盼着和他做了生意。

  二楼摊位虽多，但是陆飞扬能够看得上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几十个摊位扫下来，也就收获了百来块毛料。

  终于到了最后一家。

  而这家也是整个原料市场里最大的，有围栏与外面的摊位隔开。不仅仅是经营面积占了这个楼层的三分之一多，而且不像其他摊位那样毛料随意摆放，这里是一排排的，看起来和陆飞扬参加过的平洲公盘基本没有区别，而且沿墙还有铁架，上面一层层的也都是毛料。

  陆飞扬早就打听好了，这里的老板就是开办翡翠博物馆的那位，是整个春城甚至南川最早开始做毛料生意的人之一。

  巧合的是，这位老板的名字就叫李春城。

  李春城是科班出身，地质大学的高材生，毕业后分配到滇南的地矿系统工作，因为毗邻缅甸的关系，他接触翡翠的时间比较早，也是国内对翡翠接触并研究的人之一。当国家放开玉石行业后，他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马上从单位辞职，向亲朋好友借了一些钱再加上自己多年的积蓄，跑到腾冲做起了毛料生意。

  而且，他和别的毛料商人不同，别人都是将毛料弄到手后就运到内地的一些省份销售，基本上不解石。

  而他在毛料到手后就自己筛选一遍，将其中可能出高翠的毛料留下，其余的再发往平洲四会等地的市场。

  这样一来，看起来他的利润是小了很多，有时候销出一批货甚至还要亏本，但是他留下了大量的优质毛料，为他后来发家打下了基础。

  后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在华夏经济高速发展翡翠市场大火之后，李春城开始将自己囤积的优质毛料慢慢解开投放市场，获取了巨额的回报后又布局国内的珠宝市场，创立了有名的品牌—春韵翡翠，他也因此成为了翡翠圈里的风云人物。

  有了钱，加上长期以来和缅甸各方建立起的良好合作关系，李春城瞄准时机投资了缅甸的采矿业，不仅在帕敢有翡翠矿，还在着名的红宝石产地抹谷也有多座矿山。

  国内他涉足的产业也很多，有珠宝、地产、物流等企业集团十多家，资产过百亿。

  而春城的翡翠博物馆只是他的产业之一，光是市中心这座高33层、占地1500多平米的大楼，市值就已经达到了几十个亿。

  陆飞扬也很崇拜业内的这位前辈，只可惜他去了缅甸的矿区，暂时是见不到了。

  不过，这些和他挑选毛料无关。

  陆飞扬推测可能是因为更为专业的原因，这里选毛料的人还没有外面那些零散摊位上的多，偌大的空间里，只有稀稀散散的几拨人。

  陆飞扬先观察了一下，这里看起来就像一个会场，从中间进去，两边就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毛料，不过左边以全赌料为主，个头都不大；而右边的片料相对多一些，而且多是大块头。

  打定主意，陆飞扬也不客气，进门后就对左边区域的毛料下手，按顺时针来，一排一排的看过去，不时将看中的毛料挑出来，放到跟在后面的万钢推着的小车里。

  这里的毛料质量确实好，五排过后，陆飞扬就选出了两车毛料，大大小小有五十多块。

  转到第六排，陆飞扬发现这里都是大个头的全赌毛料，而且当头的第一块毛料前面还有三个人正在研究这块料子。

  其实，陆飞扬一进到春韵的料场，就像是走进了超市的小孩，不停手的从货台上将一块块毛料放进推车中，已经引起了正在这里帮朋友看货的马云和的注意，此刻看到陆飞扬已经走到了面前，也将目光从毛料上收回，打量起眼前这个随意选料的年轻人来。

  年纪不大，长相俊朗，衣着看似普通，却有另外一种气质，这是陆飞扬给马云和的第一印象。

  “年轻人，你是在选毛料吗，有没有兴趣来一起看看这块如何？”

  在滇南的翡翠圈子里，年过六旬的马云和以为人随和而且乐于提携后辈而受人尊敬，所以对看起来印象不错的陆飞扬发出了邀请。

  “谢谢前辈，我对毛料没什么研究，就不打搅各位前辈了！”

  陆飞扬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是靠知识选毛料。

  “哦，那能说说你前面是怎么选的毛料吗？”

  马云和也来了兴趣，自己在翡翠上面浸淫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到陆飞扬这样选毛料，而且还这么年轻，所以有心试试。

  “前辈，我是跟着感觉走，看到顺眼的就挑出来！”

  在滇南这个地方，玉石行业特别发达，稍不留意遇到的一个老头就可能是国家级的玉雕大师，所以他不敢怠慢。

  “唉，我说老马，你都黄土埋半截的人了，在哪磨叽什么，快过来看看这个！”

  一个头发灰白、戴着眼镜、手里拿着强光手电正在观察毛料的老人直起腰，转过头对马云和说。

  这位老人叫牛长禄，也是滇南翡翠圈里的名人，有名的“牛马组合”。

  “哦，老牛你有了新发现？”马云和一听，马上接过强光手电，查看牛长禄手指着的地方。

  陆飞扬本来是打算绕过他们去看后面的毛料的，但是听到牛长禄他们的议论，也收住了脚步。

  地台上的这块黑灰色皮壳的毛料足足有一米多高，就像一块超大号的鹅卵石，一个成年人估计是抱不过来的，陆飞扬估计了一下，至少有三吨多。

  皮壳看起来像灰色，又间杂着黑色等颜色，很不顺眼的那种，就像是没有洗干净的抹布。不过黑色居多，而且那些黑色的部分，又给人一种油亮油亮的感觉。

  牛长禄指着的部位，是一条淡淡的不规则的线条，从毛料的顶端一直延伸到底部。

  “不错，这应该是一条快要风化掉的蟒带！”

  马云和打灯仔细的观察了几分钟后，终于确定了下来。

  陆飞扬赌石虽然有自己的赌石秘诀，但是对一些行内人赌石的知识还是知道的。

  他刚刚才给万钢解释过，所谓蟒带就是翡翠中的绿色条带在风化壳上的表现形态。一般呈凸起的曲折细脉状分布在风化壳表面，犹如一条蟒蛇盘卷一般，是判断毛料内部有无颜色及颜色分布状态的一种依据。而牛长禄发现的这条蟒带，虽然也风化的差不多了，但是可以为赌石者提供一定的参考。

  根据地质学家的研究分析，翡翠的成矿条件相当复杂甚至是自相矛盾的，那就是高压低温。而且由于一些差异会有不同的特征，因此也形成了结构、成分上的差异，这就导致了硬度不同，在风化过程中产生差异风化。

  一般致密结构比疏松结构抗风化能力强，绿色部分比无色部分抗风化能力强，所以与无色、浅色疏松结构的部分相比是致密结构的绿色部分凸出来，形成蟒带。

  所以，毛料内部有绿色翡翠的话，一般在皮壳上都能找到蟒带的存在，但是反过来，有蟒带存在的毛料不一定里面就有翡翠。

  陆飞扬知道，以他现在对翡翠知识的掌握和理解，与眼前的这两位老者还有很大的差距，勉强算是入门级的，所以要讲理论的话，他根本就说不过来，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但是，这并代表他就会放弃眼前的这块毛料，相反，当他发现老者身边的另外一个中年人表情有着明显异常的时候，马上就有了计较，也开始在一边研究起这块毛料来。

  这个中年人是春城本地一家大型珠宝公司的老板，叫肖子申，接到春韵的料场上了新货的通知后，就带着公司的赌石专家跑了过来，还别说，让他赌到了几块不错的翡翠，只是眼前的这块毛料连专家也非常纠结，只是说出好翡翠的希望很大，他这才花大力气请了圈里有名的“牛马组合”过来一起研究。

  毛料真的是太大了，陆飞扬也不再管他们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全神贯注的查看毛料内部的情况。

  皮壳上有几个擦口，但是从开窗处看到的是白花花的石头，没有丝毫出翡翠的模样，也正是这样，春韵的赌石专家在开了几个小窗后，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直接切开。

  毛料的皮壳真的是太厚了！陆飞扬本就已经看了半天的毛料，眼睛非常的酸涩了，此刻已经感觉到了疲惫。

  不过还好，在他的坚持下，下一刻就像电钻穿透了厚实的混凝土一般，很快就看到了厚实的皮壳下那像秋日天空一样的湛蓝的色彩，心神也为之一振。

  无裂无杂质，真是太美了！那是多么纯净的颜色，多么纯粹的玉石啊！

  尤其是个头还那么大！那皮壳应该有十来公分厚，剩下的就是电视里看到的高原一样的天空蓝，种水通透，是百分百的玻璃种，这可是顶级的料子！陆飞扬粗略的估算了一下，里面的玻璃种天空蓝翡翠料子应该有两吨七八。

  好多年前，在香江拍卖市场上出现过一套玻璃种海洋蓝的翡翠首饰，起拍价为5600万，而最后的成交价超过2个亿。

  当然，那是成品的价格。在他看过的资料里，有缅甸公盘的标王、一块不到一吨的玻璃种春带彩毛料拍出了两千多万欧元的价格，中标的就是平洲过来的玩家，最后解出的翡翠价值七八个亿。

  按目前原料市场玻璃种翡翠最低一公斤五百万算，保守估计这块毛料切开后的价值就超过了一百亿元人民币。

  当然，物以稀为贵，将毛料切开一次放出去的话，那么就值不到这个价了。

  不过，陆飞扬有自己的珠宝公司，还有私人订制业务，自然不会一次放出去这么多绝品翡翠饰品。

  现在，陆飞扬想的就是如何将这块毛料买下来。

  因为行内有这样的规矩，当别人在研究一块毛料的时候，如非邀请，别人是不能去打搅的，而且商家也不会卖出自己的毛料。

  所以，陆飞扬在一边等待。

  好在这个过程不长，甚至是很短。

  “肖总，这块毛料赌是可以赌的，不过相对于它的标价，风险还是比较大的，最后的决心还是你自己下吧！”

  马云海观察后，又和牛长禄商量了好久，才将结果告知了肖子申。

  毕竟，马云和他们也是肖子申请来的，只能将自己的意见告诉他，并不能代他做主。

  得，这下难办了！肖子申心里说道，自己公司的专家也是这样说的。

  作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规避风险是他们的本能，肖子申就是如此。

  他能够将自己的珠宝公司做到今天的规模，除了赌石专家的水平够高、设计加工销售各个环节都有自己的特色外，谨慎也是他成功的法宝之一。

  所以，与其花几千万买一块存在风险的毛料，不如收购明料来得实在。

  “今天就感谢两位世伯的援手了，我们走吧！”

  当风险过大的时候，他是不会出手的，因为他输不起，所以他很快就作出了放弃的决定。

  陆飞扬没想到对方就这样轻易放弃了这样一个暴富的机会，待三人走后，马上叫来了工作人员，直接刷卡买下了这块价值连城的毛料。

  他心里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以后要多安排时间到各处走走，寻找那些散落在民间的宝贝，其中自然包括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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