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点点头，尊重李芳草的意愿，说道：“我们会去调查的，也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

  肖仲钦说道：“我也要参与这个案子。”

  “这是民事案子，你是管刑事的，参合我们的案子干什么？”公安笑道，“你手里的案子都结了？”

  肖仲钦被问的哑口无言。

  李芳草扶着江老太离开，肖仲钦送她们出去。

  走的时候，整个公安局上上下下三层楼的人都目送他们离开了，随即炸开了锅。

  赵小凤已经被羁押了，还在审讯，问什么都不回答，几个公安去了江城棉纺厂，找李德福了解情况。

  李德福在保卫科上班，经常喝的醉醺醺的，因为不是重要的生产岗位，加上又是老员工，只要他不醉酒闹事，厂里的领导都懒得管他。

  公安来找他时候，他以为又是因为赵二虎来调查的，结果公安问他，知不知道赵小凤生产完之后偷偷调换了自己家和别人家的孩子，让自己家的孩子在有钱人家享福，而苛待别人家的孩子。

  李德福惊的酒醒了，看着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同事，涨红了脸摇头，“不，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厂里的妇女主任王红兰叫道，“你婆娘是怎么对待芳草的，这些年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到！要是亲生的，能这么欺负吗？”

  棉纺厂的人也炸了锅，任凭领导怎么喊大家回去上工，工人们都不想离开，七嘴八舌的热烈议论着，纷纷说自己早就看出来他们一家不对劲了。

  有人说李德福肯定也知道，他就李芳草一个孩子，居然连小学都不让读完，哪像是亲爹干出来的事！

  还有人骂李德福和赵小凤两口子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他们两个一起换了孩子，让自己家的孩子去享福，别人家的孩子到他们家受罪。

  自己家的孩子都已经偷了别人的人生去享福了，他们占了大便宜，还欺负别人家的孩子，太没良心了，缺了大德！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偷别人家的姑娘干什么？又不是儿子！”李德福嚷嚷道，他敢把赵小凤打断腿，可不敢去偷别人家的孩子。

  然而没人听他辩解。

  公安调查完就走了，棉纺厂的领导见闹的实在太大，让他先回家去，这两天不要来上班，避避风头。

  李德福顶着各色各样的视线，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厂子，路过供销社的时候，忍不住又买了一瓶酒，仰脖子灌了下去，刺激的喉咙火辣辣的。

  公安告诉他，是李芳草去告赵小凤的，想跟赵小凤解除母女关系，问他这个养父同不同意。

  那么多人看着他，指指点点，他能不同意吗？

  中午李芳草带着江老太去了江城最大的饭店，要了个包房。

  今天的事对她来说意义重大，就像是一道分界岭一样，代表着她的人生走上了新的阶段。

  李芳草点了江城饭店的烤鸭，据说是从京市请来的厨师，做的非常好。

  不一会儿，摆盘成牡丹花形状的烤鸭连同卷饼配料端上了铺着绣花餐布的桌子上，厨师还用红萝卜雕了几朵花。

  “嬢嬢，我给你卷一个。”李芳草想着江老太没吃过，要伸手给她卷。

  江老太摆手笑道：“我吃过这个。”

  她伸手卷了一个饼，递给了李芳草。

  “这些东西啊，我有几十年没吃过了。”江老太感慨道，“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老了还能沾上你的光。”

  李芳草笑道：“嬢嬢，以后我去哪，你就跟着我去哪，我天天带你吃好的。”

  江老太略微意外，摇头说道：“我老了，哪都不想去，就留在江城，你们年轻人想去哪就去哪。”

  “别的城市也很好。”李芳草劝道。

  她要是能考上大学，她就带着江老太去读书，江老太年纪越来越大，她实在不放心把江老太一个人留在江城。

  江老太沉默的叹了口气，过一会儿才说道：“我怕哪天他回来，找不到我。”

  “他是谁啊？你丈夫吗？”李芳草试探问道，想起了那块江老太当宝贝一样珍藏的男士手表。

  江老太说道：“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太，他去了宝岛，音讯全无，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要是活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八成结婚另娶了。”

  李芳草掏出帕子，温柔的握住了江老太的手，“嬢嬢，是他对不起你，用不着为他伤心。”

  “我早就不伤心了，我只是想着，哪天他要是真的能回来，我要狠狠的骂他，骂死他！”江老太说道，“所以我不能走，我就留在江城，免得哪天他回来找不到我，我没机会骂他！”

  李芳草搂着江老太，心中叹气，江老太哪是恨丈夫，分明是还怀念着丈夫，盼望着有生之年能再见一面。

  傍晚，喝了一路酒的李德福不知不觉走到了江边，越想越气，酒劲上涌，狠狠的摔了手里的酒瓶子，都怪李芳草，竟然去告赵小凤，存心让他颜面扫地！

  他以后还怎么在棉纺厂混？公安会不会认为他也是换孩子的同犯，逮捕他？

  就在这时，李德福恍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正弯腰在江边的渔船上挑鱼，怎么看怎么像是李芳草。

  他使劲揉了揉醉意上头的眼睛，发现真的是李芳草，只是白净漂亮了不少，长高了，不像过去那样瘦骨嶙峋的。

  李芳草买了鱼，用草绳拎着回到了江老太的家。

  李德福尾随在她的身后，看到她进了一间铁皮屋，不由得怒从心起，这臭丫头居然还敢留在江城！

  他恼怒的双目通红，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铁皮屋的窗户狠狠砸了过去，把玻璃砸的粉碎，像个疯子一样叉腰喘着粗气，喝道：“臭丫头，你出来！老子打死你！”

  李芳草安抚住了受到惊吓的江老太，出来后关上了房门。

  周围邻居们听到响动，纷纷围了过来。

  李芳草冷冷的看着醉鬼李德福，“赵小凤已经被关押在公安局了，怎么，你想跟她夫妻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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