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里德尔站在院子里看着门廊下和梅莉丝坐在一块儿聊着天的女人。

  汤姆里德尔拎着水管正在浇树，扭头看过去道：“是妮娅，应该是来问工作上的事情的。”

  “妮娅？”里德尔问道。

  “就是先前阿尔钦家的那个儿媳妇，你见过的，去年你祖母办的晚会上她的婆婆就来参加了，那个嘴角有一颗黑痣的白头发老夫人。”

  “是她啊。”里德尔响了起来，但是她转而又瞪向父亲，“既然是别人的妻子，你干什么叫她的教名？你们很熟吗？我母亲知道你们很熟吗？”

  汤姆里德尔被他这一连串的问候弄得头都大了，他儿子怎么整日像个侦探一样，盯着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梅莉丝的事情。

  “我叫她妮娅，是因为她和丈夫离婚了，已经不能叫阿尔钦夫人了，她父亲那边不赞成她离婚，所以妮娅就丢弃了自己丈夫和父亲给的姓氏，从此只叫妮娅了，那么请问小蛇同学，我还能叫什么呢？”

  汤姆里德尔的衣袖挽了上去，他今天穿了条便利的英伦风背带裤，整个人就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

  听完这些解释，里德尔沉默地扭过头不理人了。

  “诶，艾琳，你来的正好。”汤姆里德尔余光瞥见了那门口的身影，正张口要叫住她呢，艾琳便跑开了。

  心头略有不解，他挠了挠头继续浇水去了，“艾琳最近是怎么了啊？”

  而屋里头的艾琳已经跑回了自己的卧室，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虽是热的，心却是冷的。

  “真的很感谢你，梅莉丝，我真的很感谢你啊！”妮娅都哭出了声。

  梅莉丝连忙安慰着她：“这都不算什么，只要你以后能过得好起来就行。”

  她帮妮娅擦去眼角的泪花，“凯莉和珍妮佛最近还好吗？”

  “很好很好，玛德琳太太很照顾我，平时我工作忙的时候，她还会帮忙做上我女儿们的饭菜。”妮娅咬着嘴唇忍着哭意。

  她很多年都没哭过了，记得自己在结婚前，伏在母亲的膝头哭了好久，最后还是走进了那个可怕的家庭里，后来她看透了，知道无望了，也就更是没有哭过了。

  她小的时候，父亲总是打她，那个时候她就在想，天底下的男人怎么都这样坏？于是她越来越依靠母亲，可是当父亲要求她嫁人的时候，她心心念念的母亲却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即便是说了也没有希望，那她起码也要张一下嘴吧！

  后来妮娅算是明白了，那哪里是她的母亲呢？不过是父亲的伥鬼罢了。

  所以当她的父母同时表示拒绝认妮娅这个女儿和两个外孙女的时候，她直接就离开了，并且丢弃了自己的两个姓氏，彻底成了个没有来处的人。

  直到遇到梅莉丝夫妇。

  阿尔钦夫人非常溺爱自己的儿子，阿尔钦先生则不爱说话，总是很深沉，在外人看来，他们家的夫人是个大嘴巴的蠢女人，可妮娅知道，自己的公公才没有别人看到的那样老实。

  她那位丈夫同样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整天和母亲一起欺负她和两个女儿，而那个公公则只会在旁边说风凉话，又推波助澜，只要他张口了，阿尔钦夫人就会更生气地收拾妮娅。

  他们一家三口都是疯子！

  阿尔钦夫人在家里骂过太多人，所以当妮娅听到她又骂起了一个叫做什么梅莉丝的女人时候，并没有多在意。

  直到她丈夫回了家一脸不情愿地告诉了阿尔钦夫人，要她去参加马歇尔庄园夫人的聚会时，她都没回过神。

  她怎么也没想到就是那天所遇到的那个女人，也就是现在自己面前的梅莉丝救了她。

  是梅莉丝和她的丈夫汤姆里德尔救了她和两个女儿，妮娅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报答他们了。

  “梅莉丝，我，我不是一个有什么能耐的人，但是我发誓，只要您和里德尔先生有任何需要，我的命，我的这辈子都是你们的了，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帮你们的。”妮娅说着，就真的要举起手来发誓。

  梅莉丝连忙拉住妮娅，虽然自己并不太相信麻瓜的神明，但是她还是知道发誓对于这些虔诚的麻瓜的重要性的。

  “别这样，妮娅，我帮你，是因为看得出你还有想要为自己而活的心。”梅莉丝牵着她的手，“如果你真的已经心如死灰，打算完全不挣扎，继续那样的生活的话，我才不会去打破它呢。”

  “我帮你，是想让你成为过上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是想让你真正做到为了自己而活着。”梅莉丝温柔地说着：“如果现在你反而要发誓为了我和汤姆而活的话，那不就是换了个地方过低人一等的生活吗？那根本就不是我们想要的。”

  “梅莉丝……”妮娅啜泣着。

  听着她这样颤抖的语气，梅莉丝伸出胳膊便搂了搂她，而后妮娅再也忍不住了，她滑下座椅，跪在门廊的木地板上，抱住梅莉丝的膝盖再次哭了起来。

  梅莉丝觉得有些无奈，但她明白妮娅这样逃离苦难后仍难以控制害怕的情绪，也就继续摸着她的头安抚着，毕竟当初她才和汤姆里德尔结婚的时候，那家伙也是这个样子的。

  里德尔看着那边的情况，他脸色不大好，怎么越来越多的人来和他抢妈妈了？这样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为什么也要和小孩子一样粘着梅莉丝啊！

  他郁闷地扭过头，不愿再看了。

  而这天夜里，梅莉丝睡前又上了楼看自己的孩子们  他从艾琳的卧室里出来，又去了里德尔的房间，就见这孩子穿了身单薄的睡衣坐在窗边。

  梅莉丝走过去把窗户关上，“怎么穿这样薄？也不怕感冒了。”

  说着，她就拿来一条毯子搭在里德尔的身上。

  “母亲。”里德尔坐在那儿，抬头看着她。

  “嗯？”梅莉丝眨了下眼睛。

  “我现在后悔了，不想你做别人的母亲了，你把艾琳，还有这小家伙，还有你卧室的那个都送出去吧，就剩下我们两个一起生活。”里德尔一脸幽怨地看说出口。

  梅莉丝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这撒娇到了撒泼的程度的儿子，“不要开玩笑啦小蛇，而且什么叫别人的母亲，我和你父亲是夫妻啊。”

  “哼。”里德尔郁闷地抱着腿，坐在沙发里面，盯着梅莉丝的肚子。

  梅莉丝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只好坐在他旁边，“明明前两天才说好，等孩子出生了还要叫你哥哥呢，突然就反悔啦？可是小宝宝又不是货物，我也找不来人退回啦。”

  听着她的话，里德尔伸出他那纤长又如白玉般的指头，戳了戳梅莉丝的小腹。

  “她叫什么啊？”

  听着他已经完全认定了自己怀了个妹妹的样子，梅莉丝也只好无奈地说着：“你祖母觉得男孩的话就叫亚当，女孩就叫朱丽叶，不过我想的是不管是男孩女孩，就叫赫尔德了。”

  “赫尔德？”里德尔看向她，问道：“我那位外曾祖父不就是这个名字，他是男的啊。”

  “女孩子也可以取的啊。”梅莉丝扶额道：“而且小蛇，我们现在真的不确定是弟弟还是妹妹，你这样笃定是妹妹的话，我真担心以后是个弟弟了你们吵起来。”

  “我才不会吵呢。”里德尔立马回答着，但他顿了一下，又道：“要是吵起来肯定是小孩子太讨厌。”

  梅莉丝摸了摸他的头，“你呀，以后结婚了要是还这样对自己的孩子就真的太糟糕了。”

  “我不会结婚。”里德尔坚定地说着。

  梅莉丝笑着逗他道：“好好，不结婚也成，只不过那样的话，不知道得有多少姑娘要饱受相思之苦，毕竟我们小蛇是这样的帅气。”

  梅莉丝的声音并不是什么天籁，可是她说话的时候，语气总是平静而带着温柔的，所以她身边的人其实多多少少都有些意识，那就是自己喜欢听梅莉丝说话。

  汤姆里德尔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他一开始肯在多年不接触陌生人的情况下去亲近一个认识不久的陌生女人，一大原因就是梅莉丝说话的语气。

  那个时候他听到梅莉丝说话，第一次觉得自己心头的恐慌似乎消散了，这天与地之间好像就剩下了他和梅莉丝，这样平等而平静地聊着天。

  而作为他的儿子，里德尔虽然一向讨厌被人认为自己和父亲有什么像的地方，但是很显然，他俩确实有很多地方像，不光只是脸，更甚至于这有些偏执的性格，以及对梅莉丝的一些在意方向。

  “那小蛇以后不结婚，就好好地做母亲的好宝宝吧，只要你想，你可以一辈子做马歇尔庄园的小少爷，我和你父亲会一直陪着你的。”梅莉丝说着，摸了摸里德尔的脸颊。

  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里德尔舒服得眯了眯眼睛。

  但是他以后真的会一直住在马歇尔庄园吗？确实，他完全可以啃一辈子老，但是他可是霍格沃兹近百年来最聪明的学生，又怎会只有这点志向呢。

  他正想着呢，梅莉丝手头的动作却顿了顿  还不等里德尔再反应，梅莉丝直接跑去了卫生间，随之就是一阵呕吐声。

  里德尔忙跟去卫生间陪着她。

  “我没事。”梅莉丝还试图坚强些，“你先出去吧。”

  可是里德尔又怎么会就这样走开了，他始终充满担忧地陪在梅莉丝身边，又把毛巾打湿了帮她擦脸。

  梅莉丝吐过之后精气神都不太好了，她在里德尔的搀扶下走回了卧室，坐进沙发里。

  “喝点热水吧，母亲。”里德尔递过来茶杯。

  梅莉丝接过后喝了一大口，然后吐了口气，好半天才又开口，有些虚弱地说道：“小蛇，虽然你说了自己不结婚，但我还是要说。”

  “您说吧，我听着。”里德尔坐在她身旁的地毯上，抬头看着她。

  “如果你以为真的有了一个你喜欢的姑娘，请一定要对她好些，要认真地对待她，做女人真的很累的。”梅莉丝叹了口气，她靠在沙发里，因为刚才吐过的原因，她的身体都提不起劲了。

  “好，我记住了。”里德尔虽然没有动摇不结婚的念头，但他还是满口答应了梅莉丝的话，毕竟她如今受的累，他是完全看在眼里的。

  梅莉丝就这样闭上眼睛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又站起身来要离开。

  “母亲，您今晚就睡在我这里吧，我睡沙发就行，您现在这样虚弱，就别下楼了吧？”里德尔开口道。

  梅莉丝摇了摇头，“小蛇，你已经长大了，咱们不能再睡一个屋了，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放心吧，我没事的。”

  也就是这时候，兴许是看着妻子太久没下楼，汤姆里德尔直接上来找人了，他扶着梅莉丝下了楼。

  里德尔在梅莉丝走后仍是好半天都没有睡，他翻遍了书架上的书，企图找到一些能根治孕妇的孕妇的方法，但总归是聊胜于无的，最后，他只得把书一扔，郁闷地趴在了床上。

  ——

  艾琳最近越想越奇怪，越想越郁闷，她先前在迷情剂里闻到的味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是梅莉丝和汤姆里德尔之中的。

  那个味道，她总能在梅莉丝夫妇身上闻到。

  才放假那几日还好，可是最近这几天她越发心神不宁，甚至到了看到汤姆里德尔就跑的程度。

  她对梅莉丝还好，起码可以共处一室聊天，但还是有些不自在，而这不自在完全是因为她个人的心理因素。

  艾琳有些恐慌，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爱丽丝看的那些书里歹毒的第三者，试图挤进夫妻恩爱的二人世界。

  “艾琳这几天连饭都不在楼下吃了啊。”汤姆里德尔有些担忧，他看着端着碗就跑回卧室的艾琳，小声地和梅莉丝说道：“而且他都不理我了，是我做了什么事惹到她了吗？”

  梅莉丝也看着那背影，“兴许是女孩子的青春期到了，我上学那会儿她母——我舍友就老这样。”

  “这样啊。”汤姆里德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确实还没有上过学呢，也没太多和这样年纪女孩子接触的经历，完全搞不懂她们在想什么。

  不过汤姆里德尔还是小声嘀咕着：“那臭小子怎么不也青春期然后离开我和梅莉丝的视线啊。”

  “你说什么？”梅莉丝没太听清，看向他问道。

  “没什么。”汤姆里德尔笑了一下，给对面的臭脸儿子夹了个鸡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

  梅莉丝喜欢这样父慈子孝的样子，欣慰地笑了笑。

  而里德尔呢？他低着头盯着这个鸡腿，在怀疑里面是不是被下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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