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小王有急事请教这位小太医。”

  小王爷阿穆尔行色匆匆，额上见了汗。

  “小王爷，可是端敏郡主有事吗?微臣带了药箱的，倒可前去诊治。”

  刚才情势危急，她并未给郡主做检查。

  “不是的，小太医，郡主倒未受伤，只是与那熊周旋受了些惊吓，不妨事的。”

  皇上听说郡主无事，便对小王爷的来访起了疑心。

  皇上金口玉言，既已说了安陵容是太医，倒也不便改口承认这人是自己的宠妃。

  “那小王爷前来所为何事呢?如若无事，安太医还要为朕诊脉，就不留小王爷了。”

  皇上的话语中带了送客之意。

  “小王敢问安太医，这是你射出的箭矢吗?”

  小王爷摊开掌心，上面有一小截折断的箭杆，箭头上还沾有血迹。

  “是啊，这是微臣射出的箭，可有何不妥?”

  皇上精于骑射，突然也拿起那箭头，仔细端详。

  “你这箭不是四阿哥箭壶中的?”

  “对，这箭是微臣从宫中带来的。”

  “这是什么材料的箭杆?箭头又是什么材料制成的?”

  皇上奇怪的问道，小王爷的目光也一直盯在安陵容身上。

  “回皇上，箭杆用的是青楠木，箭尖是用赤铜造的。”

  安陵容唤来侍卫，吩咐去她的马袋中取出剩余的箭矢来。

  “皇上，小王爷，青楠木木质坚硬却不易折断，而赤铜箭头可令箭重身平均，准确度高，易中目标。”

  “皇上，咱们的箭头几乎都是铁制的，您看这青铜箭头射中目标，会形成一个无法闭合的三角形伤口，无论射中哪个部位，即使不是要害，射中者也会一直流血不止。”

  小王爷与皇上细细讲述。

  “嗯，而且青楠木飞得更加平稳射速快。”

  他们二人皆是久经沙场，对这新式的箭非常感兴趣。

  皇上索性请小王爷入座详谈，并唤宫女奉茶。

  “安太医，你不是行医吗?如何懂得制箭?”

  小王爷这一问，皇上也望着安陵容。

  “微臣早就知道要来木兰围场伴君，适逢宫中有位懂箭术的知已。”

  安陵容望了望皇上，皇上知她所言是指仪贵人，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微臣使不惯她的牛角弓，就用白桦木弓练习，发现箭头存在问题，就翻查古籍，查到一册秦代古籍中的记载，便用青楠木与赤铜演练，只是时日太短，内务府只造出了这十几枝箭。”

  安陵容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些自然是她进了空间，从“度娘”上查的资料，反正昭仁殿已走水，就说古籍已毁，一切完美。

  …………

  夜来，巴林可汗诚邀皇上与安陵容前往蒙古大帐。

  营地里点了篝火，架子上在烤羊肉。

  野山羊肥美味鲜，在炭火上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

  “皇上，我这杯酒要敬一敬安太医，谢谢相救端敏郡主。”

  “哈哈哈，那么这一场比赛终究是安太医胜出了?”

  皇上讲出这一句时，心下极为畅快。

  “那是自然，愿赌服输，来人，重赏安太医。”

  巴林可汗唤人，蒙古亲兵立时入内，捧出了绫罗绸缎数匹，貂皮水獭大衣两件，还有各式珍珠宝石。

  安陵容连忙上前行礼言谢，口中却道。

  “可汗，微臣还想多要一样物事，可以吗?”

  她微笑道。

  “这马奶酒味甘微香，如饮醇醪，还可舒筋活血，实在够味，微臣贪杯，能否求可汗赏赐。”

  此言一出，巴林可汗抚掌大笑。

  “皇上，咱们满蒙人擅饮，这安太医可是汉人，虽外貌生得秀气，但这性子却豪爽，实在叫人喜欢。”

  小王爷阿穆尔喜欢清秀斯文的“男子”。

  他本见安陵容年幼俊美，生了狎昵的念头，但见她对于医术，箭道都有造诣，便不再小觑，反而心生亲近之意。

  “安太医，这马奶酒小王管够，待圣上回銮之日，小王奉上数十坛亲自送与安太医。”

  安陵容当即豪饮一碗，亮碗底与可汗和小王爷，他二人目光极是赞许。

  端敏郡主感激安陵容搭救之恩，又亲手献上洁白的哈达。

  皇上与可汗相谈，安陵容就退出王帐。

  她坐在篝火旁喝口小酒，抓着野山羊肉啃上两口，她也不斯文，直吃到满嘴流油，方才过瘾。

  来日不方长，得意须尽欢。

  她抬头仰望夜空，忽然忆起果亲王，心生无限怅惘。

  真的不想回宫了，如若能一辈子都留在草原多么惬意！

  广袤的草原，阳光下策马，大口吃肉，大碗饮酒。

  没有太后的算计，皇后的谋害，没有那么多的女人争宠，再生上两个娃娃，就教娃娃牧羊，骑马，放牧……

  她又灌下一碗马奶酒，摊开四肢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睛畅想，倒真的醉成了一只小狐狸。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

  皇上与巴林可汗畅聊一番，虽也饮下不少佳酿，但却未醉。

  等他出了王帐，就见到端敏郡主与人正在篝火旁跳着欢快的安代舞。

  而他的小狐狸美人似醉得厉害了，不吵不闹，像个小傻子般在吟诗。

  “起来了，回帝帐。”

  皇上俯身唤她，望着她的醉态，心里极是喜欢。

  “回去吧。”

  皇上再唤。

  那声音暗哑低柔又带着诱哄之意。

  “不回宫，我不回宫。”

  “呵呵，不回宫，咱们围猎还有许多时日呢。”

  皇上终于俯身抱起她，完全不在意巴林可汗和小王爷阿穆尔奇怪的眼神。

  直接宣示了自己对怀中人的占有主权。

  “皇上也喜好男风吗?这倒没有听说过。”

  小王爷阿穆尔露出一个讶异的神情。

  得！

  这是天子之人，没戏！

  …………

  皇上大大方方地抱着安陵容回了帝帐，大宫女忙跟进来侍候。

  “都退下吧。”

  幕帐落，两盏宫灯将帐中映得通明。

  “小狐狸美人为何哭了?”

  皇上亲手为她脱靴，除去外袍，只余白色贴身亵衣。

  “莫要哭，醉酒了还学会了耍酒疯，朕明日要笑话你的。”

  皇上的语气越发的温柔缱绻，安陵容却哭得更凶，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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