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余经常睡在上铺，下面是胜子他们来找他开黑打牌时候用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衣柜。

  在桌子旁边，还有两个满满的大纸箱，里面放的全是任余高一一年所做的资料，有些是老头手抄的，有些是打印的。

  老头为了找这些资料，跑遍了蓝海市所有的高中，附中、一中、二中、汇英……甚至还有些市外省外重点高中的绝密资料。

  老头也给过胜子他们资料，但胜子他们的基础实在跟不上，只能让老头从初中教起。

  任余高一的生活作息就跟城北学生没有多大差别，甚至比城北学生还要变态。

  那时候老头还健康得很，李艳冰虽然疯狂，但可能是因为他在林南这个垃圾学校，所以李艳冰也不会过于限制他。

  任余寒暑假兼职的钱就够他和李艳冰两个人一个学期用的，李艳冰整天泡在麻将场里，为了留客麻将场一天三顿饭都会管，就是不怎么好吃罢了，李艳冰经常在那儿凑合，不用任余太过操心。

  而林南的饭菜也便宜，任余除了晚上回家睡几个小时，其他时间几乎都在林南。

  有时候在家里喘不过气，任余也会在李艳冰睡着之后来林南休息。

  整个高一一年，任余都是这么过来的。

  两大箱子里面不包括课本，全部都是试卷习题，摞起来可能比得上任余腿长。

  没有人可以随便学学就考七百来分，哪怕是像裴时译和任余这样脑子很聪明的人，也不会相信有人随随便便就能拿状元。

  但是脑子聪明确实比别人能多走几步。

  任余看过裴时译的学习资料，也是天南地北哪里的都有，学习进度也很超前，很少做无用功。

  裴时译的那些资料，仅仅是放在学校的一部分就能让任余受益匪浅，更何况还有那些裴时译已经吃透了丢弃的。

  任余突然就想和裴时译比一比，下次考试谁能拿第一。

  打开抽屉，任余从里面拿出来个精装本子，这是他们林南最后二百来个壮士给老头准备的生日礼物，厚厚的一个笔记本，被写满了留言。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甚至也不稀奇，但是最合适。

  从宿舍出来，任余朝老头的办公室走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老头的三尺青锋长剑就在办公室的垃圾桶里塞着。

  除此之外，垃圾桶里还塞着老头的字画和四五根教鞭……

  收拾完东西，任余随手拽了个袋子装进去，便要转身离开林南。

  林南已经被封校了，听说以后南区这块儿要重新开发，学校也会被推掉，学校里他们这些人的东西还是尽快转移比较好。

  任余走在林南校园的小路上，一片漆黑只有手机上的灯光，寂静的有些吓人。

  忽然，他瞳孔紧缩。

  灯光打在宿舍楼旁边的那条小路上，任余瞬间浑身僵硬，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手指一点点变的冰凉。

  任余想要走过去，但是僵硬的双脚不听使唤，这偌大的校园仿佛一个吞噬人性的魔鬼，此刻在这小路上张牙舞爪地展示它最深处的阴暗。

  这是报复，也许是针对他的，也许是针对老头，也许是针对林南！

  任余猛地关闭了手电筒功能，周身一下子变得毫无亮光。

  如果看不见，是不是就不会存在？

  不，它还是存在的。

  过了可能是几十秒，也可能是几分钟，任余重新打开手机。

  裴时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点了，裴秒秒还在看着无脑爱情剧。

  裴时译就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一个这么完美的哥哥，要有这么蠢一个妹妹？

  都初一了，三角形相等的证明定理都搞不清楚。

  “裴秒秒，每次我回到家你都在看脑残剧。你的数学为什么学不会，满分120的试卷你连90分都考不了！”

  “裴时译你先别说话，到关键剧情了！”然而裴秒秒根本不在意，双目仍是紧紧地盯着电视机。

  裴时译顺着裴秒秒的目光看向电视屏幕……

  等等，什么鬼，刚刚这俩男的不是还在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现在怎么、怎么就牵着手了？

  等等、再等等……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停下来？

  等等，你们两个人为什么要越靠越近？

  ‘啪叽’裴时译把电源拔了。

  “裴！时！译——！”裴秒秒面色扭曲，双手颤抖，没工夫理她哥，连滚带爬地跑到电源处重新接上。

  再次看到的画面就是两个男主已经分开了。

  “啊啊啊！我没看到！我没看到！”裴秒秒捶胸顿足，仰天大嚎。

  “裴时译你死定了——！”裴秒秒没心情看下去了，站起身拔腿就去追裴时译。

  裴时译直觉要完，赶紧躲回房间里。

  门外，裴秒秒歇斯底里，叫唤了好久，才安静下来。

  还没平静一会儿，外面又传来裴秒秒的声音：“裴时译，你上学居然带香水！”

  “裴时译，你的练习册上为什么写了‘任余’两个大字，然后又打了个叉？你就这么讨厌他？”裴秒秒翻开裴时译的练习册，看的胆战心惊。

  她哥莫不是要杀人灭口？

  突然，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裴秒秒看见有个备注麻烦精的人给她哥发了个消息，但是看不见内容。

  “哥！麻烦精给你发消息！”

  裴秒秒话音刚落下，裴时译就冲了出来把手机抢走。

  “切，紧张的跟什么似的……”裴秒秒鄙视地看了一眼裴时译，又想起几天前家里那粉色的气球和俩牛角发箍。

  她哥真的有情况！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麻烦精？

  裴时译躲进房间里，打开微信。

  【R.】裴时译。（22:13）

  【SY】怎么了？（22:15）

  【R.】我们准备一只猫，找人。

  裴时译坐在板凳上，盯着手机屏幕良久。

  他同桌平常要么叫他智障煞笔，要么就不喊名字，极少时候还会不正经地喊裴哥。

  也许任余自己都没有发现，一旦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想要说给裴时译听，他就会叫裴时译。

  愣了半晌，裴时译打字。

  【SY】你在哪？（22:18）

  【SY】快告诉我你在哪！（22:25）

  【SY】不说算了，你厉害。（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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