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跃出山脊，照射在厚重的晨霜上，罕有的色彩斑斓。成群的麻雀，无视这人间美景，却在灰瓦青墙间闹腾不停。

  只要陆明轩在，陆玉涵别说自己独自上学，纵使江英送去，都不乐意，一定要陆明轩送才行。

  陆明轩一边收拾自行车，一边侧头看着收拾书包的陆玉涵，问道：

  “涵涵！！真的吃饱了吗？”

  “哥哥真笨，这个问题还要请教两遍！”陆玉涵直言不讳地批评道。

  陆明轩无语，心想：孩子模仿能力真不是盖的，学老师的样子都学到家里了。

  “哥哥当然没有涵涵聪明啦，我们家涵涵最厉害了！”陆明轩奉上大大的马屁。

  “咯咯咯……”陆玉涵美滋滋地笑弯的眼眉。

  陆玉涵虽是直接中班起读，但适应几周后，此前陆明轩家教的底子，立马就让其成为全班最优秀的孩子。

  也就二个多月功夫，口齿都清晰了不少，比如以前叫陆明轩时“锅锅”，开学前则是“锅哥”或“哥锅”，现在则是很清晰地叫哥哥。

  宠溺地揉了把陆玉涵的小脑袋，弯腰把她抱坐在后座上，这才推着自行车出门。

  ……

  江山县第一中学，南大门。

  “你这小娃，上课时间，不能进不能进。”卫门大爷以为陆明轩要硬闯，慌忙从门房内叫喊着跑出来。

  “晏大爷，我不进去，就是瞅瞅学校样子。”陆明轩柔声解释道。

  站在栅栏门外，透过缝隙看向记忆中的校园，心里早已波澜壮阔。

  是的，这是他前世记忆中的校园，因为有那个呆头妹在，这也是他竭力避免接近这里的原因。

  纵使春节前那次以进货名义来调查有关徐达林事后，因为时间久远、线索太少，导致调查很难。

  同时考虑道，纵使查清了林东就是作伪证，付出这样的代价，对解决问题仍旧没有多大意义。

  因此，转换思维，以积累实力方式，替代无用的查证。这才有意识地经营下身边关系，从而请黄少吃饭时，谢敏也跟着去了。

  那次来，陆明轩根本不敢看校园内一草一木，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情感，改变既定策略。

  没错，这里能影响到他的就是陈瑶瑶，就是那呆头鹅。看着主道两侧厚厚的落叶，看着似隐似现在重重叠叠枝杈后的办公楼，看着那偏东首的教学楼，那个一班……

  泪竟不受控地簌簌而下……

  “你这小娃，下课就让你进，不是大爷不通人情，是上课期间确实不能进，这不让我违反规定嘛……”晏大爷更慌了，看着陆明轩泪水不要钱地流，这是自己委屈人家了，赶紧解释道。

  但晏大爷这么一说，更引起陆明轩感慨：是啊，这个晏大爷前世时就对自己很好，因此，陆明轩的泪水，涌的更快。

  “好好好，你这娃，别哭了，可别哭了，大爷为你违规一次。”

  一边说，晏大爷一边麻利地把一扇门拉开一条缝，伸手把陆明轩拉进校园，又作贼似的赶紧把门合上。

  被拉到校园里面，陆明轩更回的心潮激荡，哽咽中向晏大爷深深鞠躬后，向校园内缓步而行。

  是啊，那块林间的“勤奋石”，还有那法桐树下的长椅，都曾留下自己在这里拼命的记忆。

  前世毕业后三十余年岁月，没有勇气重返，除了曾捐赠点钱，平时即使想都不敢想这里。

  相隔三十余年，今天他以重生的方式，带着所有记忆与感情，回归到原点，回归到与记忆里没有一丁点变化的校园，一切仿若昨日。

  所以遗憾之感，愈发强烈。

  前世他有能力让母校一飞冲天的，但他却切断与母校的任何联系，这是一份沉重的愧疚。

  “瑶瑶，我来了，你一切还好吗？？”

  陆明轩呢喃中，不由泛起一脸柔情，没错，是那种甜死人的笑意，迷死人的温柔。

  跟着视线，穿过刚刚那些枝枝杈杈遮挡的丛林，陆明轩轻车熟路来到学校办公楼。

  四层的楼房，零星脱落的马赛克外墙面，溢着厚厚的岁月气息，大楼正中间是楼梯。

  陆明轩带着一个时代的复杂情绪，向着楼梯间走去，看着已磨的没棱角的光亮台阶，看着已磨的黝黑发亮的铁管扶手，陆明轩沉重地踏上台阶。

  “这位同学,你找谁？”十多人集中办公的二楼东首办公室里，一个朴素蓝色外套的张芹，正伏在堆着高高资料的办公桌后办公，一边拿着钢笔停在半空中，侧仰着脑袋，吃惊地看着陆明轩问道。

  这是陆明轩的化学老师，回过神来的陆明轩，立即应道：

  “张老师好，我找李瑞林老师。”

  “哦，他在上课……嗯……再给5分钟就下课了，你稍等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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