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脑海中闪过好几个想法，可能是为了商议处置鬼方赤，也可能是讨论后续的作战计划。

  看到面前人冥思苦想的样子，陶贲也没有卖关子，“我有意让你掌管黄岐军。”

  傅晚一怔，立刻半跪下劝道，“大将军虽然此次计划失败，但我们手里有鬼方赤，黄岐军数万人不是守不住，您也不必……如此悲观。”

  只要计划好接下来的行动，他们守到朝廷派兵也不是不无可能。

  “我对你的计划还是很有信心的，”陶贲拍拍傅晚肩膀，神情惆怅，“但我恐怕活不到那时候了，所以希望你能带领他们坚守到援军前来。”

  这，怎么可能？

  莫非是燕黎叫人给大将军下了什么毒？还是说有哪一方势力忍不住动了手？

  还未等她多想，陶贲已经主动说了出来。

  “不，是旧疾。本来我便身体不好，落下了病根，这一次进攻回鹘，让我受了重伤，身体已经不行了。”

  傅晚听得沉默，她并未当过主将，即便褚放不跟她作对，便是王显陈叱两人，恐怕也不会服她。

  “你也不用担心，虽然我已经不行了，但我拖着这残破的身躯，还能再撑几天，现在给你说是希望你能提前有个准备。”陶贲并不着急等傅晚回答，他看看傅晚腿上的伤，有些可惜，“怪我说得太多话，你先快去找军医看看，别耽误了伤势。”

  傅晚告辞，前往军医处。

  “你们这些燕国庸医会不会治疗，疼死小爷我了！”

  还未进营帐，便听到了鬼方赤的鬼哭狼嚎声，她还真是带了个祖宗回来。

  “别吵了别吵了，大老远就听到你声音了，”傅晚凶巴巴地走到鬼方赤面前，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布。

  从没被这么对待过的鬼方将军瞪大了眼，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人竟然如此羞辱他。

  鬼方赤奋力地把嘴里布条吐出来，开始指责。

  “魏喂，亏我把你当成朋友，你不站在我这边，竟然还给我嘴里塞这种恶心的布条。”

  要不是他的腿被竹板固定住，肯定跳起来跟眼前人打一架。

  “这不是为了给少爷您治病嘛，现在疼过几个月您就能继续活蹦乱跳，现在不治，说不定以后就是个残疾了。”

  要不是怕他身体有损伤北狄不会撤兵，她才不会大费周章做这些的。

  “行吧，爷就赏你个面子，配合一下好了。”

  鬼方赤说着，又嫌弃地看了眼为他医治的军医。

  老军医也没想到半生之后，竟会有人对他的医术表示不认可，甚至还想杀了他。

  还好有张将军为他说情。

  老军医擦擦头上的汗，向傅晚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劳烦您一会也帮我看看伤势，我的腿也不是很好。”

  鬼方赤这时也才想起，对方拖着腿伤从那么远的地方把自己背过来，当下推搡了一下身旁的老军医，“好没好啊，不行先给我魏兄看看。”

  老中医不知魏兄是谁，倒也不愿待在这人身旁。

  “好了好了，我这就去，”

  他收拾好自己的包袱，走到傅晚身前为她医治。

  “魏喂，你真的要用我换北狄撤兵啊？”

  鬼方赤看傅晚一直没有说话，便闲聊起来。

  “不然杀了你？”

  傅晚打量着他，这人怎么一时聪明一时傻呢。

  “我可是鬼方家的人，你知道我们家族在北狄势力有多大吗？你要是跟我一起回去，到时候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肯定比你在这破军营里当个将军自在。”

  正在进行医治的军医两耳不闻身边事，默默降低自己存在感。

  一旁的傅晚倒是没有考虑，“不去。”

  “为什么啊，你参军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让自己日子过得好一些么？”鬼方赤实在是不能理解，若是能让自己条件变得更好，为什么要选择过苦日子。

  “因为你是北狄人啊，”傅晚似笑非笑地看了过去，当初她的父亲，也率兵跟北狄打过，她即便隐姓埋名过这种日子，也不会去投敌的。

  鬼方赤不明白，北狄怎么了？国家之间有些摩擦战事不都是很正常？

  “那你为何不来燕国？从头开始不靠家族的光环不是更能让你有成就感吗？”

  傅晚反问道，看到对方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的样子也不再追问。

  傅晚被军医医治好后，便回到了自己营帐。鬼方赤则被看管起来。他身份重要，不能出现闪失。

  夜晚，她这里来了一位意外之中的人。

  看着褚放笑眯眯走进自己营帐内，傅晚也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并不邀请对方坐下而是询问，“不知褚将军来我这里所为何事？若是无事，还请离开。”

  “张将军何必那么大敌意，”褚放并不见外，自己反客为主找了个地方坐下，“若是无事，自是不会来打扰张将军的。”

  这倒是如此，若是那人有事，一般都是周淮跟自己联系，而不是褚放。

  “刚才我收到消息，援军还有五日才可抵达，不知将军还有什么守城的好计策，不如我们一同分享一下？”

  这话问得十分不符合褚放的身份，傅晚直言：“褚将军有话可以直说，张某人笨，不太理解这种话里有话的试探。”

  褚放摸了摸自己胡子，径自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他倒是没有再绕弯子，“褚某先提前恭喜张意将军荣升为大将军，还请不要忘了您跟那人之间的事情才好。”

  傅晚一时疲惫，她不明白自己都把陶贲的把柄奉上了怎么燕黎还是想下她这一步棋。

  “褚将军从军多年，为何不去毛遂自荐呢？”

  明明眼前这人更适合跟燕黎联手，他为什么坚持选择了自己。

  “褚某也想啊，”褚放感叹着，“可惜年岁已大，家里还有老母跟幼子，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精力。”

  他话中竟带了些真诚，一时间傅晚也听不出对方的真实意思，她话锋一转又换了个目标，“我觉得周淮副将也不错，人年轻又耿直，实在是当大将军的不二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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