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天成带我来到医院，站在丹姐的病床前时，我看着她，她像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戴着呼吸机，身上也插满了我叫不上名字的管子。

  而此时的我没有再流一滴眼泪，转身看着陆天成。

  “警方那边怎么说？”我问。

  “肇事司机酒驾，一定会被判刑。”

  “杜珊珊呢？”

  陆天成没有回答，成年人的世界里，沉默包含了很多种意思。而此刻，陆天成的意思是，杜珊珊没事儿，她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我忍不住冷笑：“和当年真是如出一辙，只是这一次，丹姐替我挡了。”

  我看着陆天成：“杜珊珊以为这样就能撇清自己，她想得太简单了。”

  杜珊珊在撇清了车祸和她的关系后，竟然出乎意料地不请自来，就在我和陆天成在丹姐病房等医生的术后检查报告时，杜珊珊走了进来，还假惺惺地捧着一束花。

  “我知道你们不欢迎我，但我觉得我有必要来看看刘艺丹，毕竟曾经同学一场。”

  杜珊珊将花放在窗台上，我走过去，打开窗户，顺手便将她的花扔到窗外。

  “苏若兮，你这样她也醒不过来，况且，撞她的人又不是我。”

  此时，杜珊珊看着我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言说的喜悦和幸灾乐祸。

  “天成，我和珊珊出去说两句话，在病房里，会吵到丹姐休息。”

  说完，我扣住杜珊珊的手腕便离开病房，她被我拉到了医院的楼梯间。

  我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掏出了一盒烟，点燃一根。在医院的楼梯间，没有人会发现我抽烟，这里也没有烟感器。

  我抽了一口烟吐在杜珊珊脸上，她忙用手扇开烟雾，还咳嗽了两声。

  “杜珊珊，你是来看，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不是我，对吗？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杜珊珊索性也不装了，她笑了笑：“没关系，失望总比心痛难过好一些，我真想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我举着烟走到她面前，她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我盯着她：“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真是万幸，幸亏受伤的不是我。”

  杜珊珊一听，眉头一紧，有些不可思议：“苏若兮，你可真是狠心，刘艺丹跟你这么多年，你现在还有脸庆幸。”

  我笑了，不紧不慢且轻松地抽了口烟，如果杀人不犯法，我想我会立刻掐死杜珊珊。

  “你也知道刘艺丹跟了我这么多年呀？那你应该清楚，今后，你不会有好日子过了吧？”

  我说完这句话，杜珊珊瞪眼看着我：“哼！是你先让我不好过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造成的，包括刘艺丹现在这副模样，也是你造成的。”

  杜珊珊开始激动，曾经在意大利的时候，我一度认为她是华人女孩里长得漂亮的，但此刻，我看她像极了一个丑八怪。

  我慢慢往前走，慢慢靠近她，她往后又退了一小步：“怎么？是不是特别想杀了我呀？动手呀，只要你动手，我就可以告你！”

  杜珊珊嘴硬，但心里有些胆怯，我看到她的手抓着自己的裙子。

  我勾着嘴角，抿唇笑了笑：“不用怕，我不会动你的，我可不会变成和你一样的疯子。”

  “希望你可以一直保持冷静，对了，还有件事儿忘了告诉你，我表姐已经帮我解决了资金的问题。”

  说完，杜珊珊转身准备下楼。

  “杜珊珊。”我叫住了她。

  她转身看着我：“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我抽了口烟，下了一节楼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将脸慢慢凑到她面前。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我煞有介事问。

  杜珊珊有点儿懵，她皱着眉头紧张地看着我：“什么？”

  “你听，仔细听，刘艺丹在叫你呀？你听不见吗？”我故弄玄虚。

  杜珊珊一听，震惊又气愤地看着我，像在看着一个神经病。

  我拿着手里燃着的烟朝她的眼睛戳过去，就在烟头快要碰到她长长的睫毛时，杜珊珊大喊一声，身子向后仰过去，脚底下一个没站稳，整个人便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瞬间便不省人事。

  我扔掉烟头踩灭，用尽所有力气大喊着，不一会儿，护士便跑进了楼梯间。

  “快救人呀，她摔下去了。”我焦急地对护士喊。

  这时，陆天成也闻声跑了过来，他在看到杜珊珊摔在楼梯下的一幕时，他看着我，我没有表情，也没有逃避他的眼神。

  “我只是吓到她了！”

  后来，杜珊珊颈椎错位，膝盖骨折，脚腕骨折，锁骨骨折，更倒霉的是，她在摔下去的时候，尾椎骨磕到了楼梯，医生说，她有可能会一辈子坐轮椅。

  “那就让她一辈子坐轮椅好了。”

  我听着陆天成给我说的这些，淡淡地回应。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丹姐，如今仍未脱离危险，我觉得杜珊珊的伤还不够严重。

  我们找了专业的陪护在医院24小时轮班陪护丹姐，医生说不能确定她什么时候醒来，换句话说，也不敢保证她明天会不会死去。

  不到一个星期的日子里，我就像丢了魂魄一样，无心做任何事，我甚至走遍了所有的寺庙，花钱购买了所有祈福用的物品，每天求神拜佛，因为医生说，如今我们只能为丹姐祈祷，希望她是幸运的。

  查理和麦考利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都赶到医院看望丹姐，可他们来不来毫无意义，因为丹姐根本看不到。

  我看着麦考利稍微长出的一些头发，不禁感慨，是不是自己开始走霉运了，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事儿，还都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儿。

  丹姐昏迷的日子里，李普每天都会在医院陪伴，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李普做的不够好，我在他脸上看不到过度的悲伤，看不到对丹姐无微不至的关心，或许他不太会照顾人吧，我想。

  这天，我又要去寺庙烧香，陆天成终于忍无可忍拉住我。

  “别去了，没用的。”

  “你怎么知道没用？有句话说，心诚则灵，我宁愿相信一次。”

  “兮兮，你能不能坚强一点，你别忘了，你还有孩子，还有我，还有家庭，丹姐的事我们谁也不想发生，但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就算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能改变什么呢？”

  “麦考利，丹姐，还有斯斯，他们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我是那个罪魁祸首，你让我怎么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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