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现在在给艺人当助理？哪个艺人？是当红明星吗？”方睿渊语气里满是讶异，但此时他的视线的焦点依然在陆之缘那哭得红肿的眼睛上。

  “是个童星，也算挺知名的。”陆之缘有些为难地说，“但是我签了保密合同，不能说出她是谁。”

  “也对，毕竟是艺人嘛。”方睿渊又问，“感觉怎样，还能适应吗？”

  “还好，主要是工作时间比较自由。”

  “看来呀，”方睿渊眼神往右边示意了一下，故意加大声音说，“小兰那丫头偶尔也会做一两件靠谱的事情。”

  陆之缘心领神会，笑着开玩笑道：“这话可千万不能让她给听到了，要不然肯定气得要死。”

  “嗯——哼！”不知何时，陆诗兰已经出现在两人的身后，只见她左手牵着一个秦乐欣，右手拽着一个陆蓁苓，嘴巴气鼓鼓地嘟着，看上去气得不轻。“才刚见面就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人，早知道不给你们俩牵线见面！”

  “哎呀，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躲在那里偷听呢！”方睿渊调侃道。

  “亏你能让俩孩子不出声。”陆之缘接话道。

  “妈妈！”陆蓁苓挣开陆诗兰的手，快步跑到了陆之缘的身边，张开双臂闹着要抱抱。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刚才是想吓唬你们呢！”陆诗兰满脸得意，笑嘻嘻地看向已经在陆之缘怀里的陆蓁苓，“是不是呀，小苓？”

  “吓妈妈，要吓妈妈。”陆蓁苓边说，便“哇”地一声喊，像只发怒的小老虎一样张开手掌张大嘴巴。

  “真可爱呀！”方睿渊盯着那软萌可爱的小女孩，眼底满满的都是爱。

  “小苓，你看，这位是二爷爷，快叫爷爷。”陆之缘试图引导，可陆蓁苓却一个劲儿地其怀里钻，死活不肯打招呼。

  “小丫头有些害羞，没关系，想叫的时候再叫吧。”方睿渊呵呵地笑着，表情柔和得像一个真正的老爷爷。

  陆之缘跟陆诗兰对视一眼，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方睿渊一头雾水，但作为新手二爷爷的他也不计较这些，跟着一起笑得十分开心。

  一众人开开心心热热闹闹地走着，走到一座假山前时，方睿渊先一步向前，及时地扒开挡住路口的枝丫，学着动画片里的王子一般做出一个绅士的姿势，对陆蓁苓说：“我可爱的小公主，请先过！”

  陆蓁苓那粉嫩的笑脸一红，羞涩地抿嘴一笑，看向陆之缘，嘻嘻笑道：“妈妈，那个王子爷爷说我是小公主。”

  陆之缘忙说：“既然王子爷爷说我们小可爱是公主，那你就是公主呀！小公主要不要跟王子爷爷一起散散步？”

  方睿渊赶紧接话：“对了，小公主，这条路的尽头有一个小水塘，里面有好多好多五颜六色的金鱼哟，要不要去喂喂看？”

  “真的？”陆蓁苓奶音满满地问着，可爱的小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的好奇，挣着从陆之缘的怀里下来，可站到地上后，小女孩仰头望了望那身材高大的“爷爷”，犹豫了一下，往左看向一旁的秦乐欣，跑过去抓住了小男孩的手。两个小孩手牵着手，满脸兴奋地跟上前去。

  “这丫头。”陆之缘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方睿渊自然是丝毫不介意，兴致盎然地做着向导。

  来到小水塘边，鱼料撒下没一会儿，鱼儿们就聚拢了过来。两个孩子开心极了，闹着也要试着撒一些鱼料。

  一直玩了十几分钟，直到方睿渊接到工作上的电话，这次拜访才被迫结束了。临离开之前，拜访者与被拜访者之间，该加的联系方式都彼此加上了，也告知彼此目前的住址，且约定好这周周日见面的具体时间。

  “路上小心，再见。”方睿渊站在路边，目送客人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之中，而他脸上那掩盖在笑容之下的忧愁也显露了出来。

  实际上，刚才在水塘旁边时，陆之缘不止一次明言暗语地提到方炎斌。她的意思，他当然十分明白，只是目前的情况不是一般的复杂，实在不能再把事情搞得更乱了。

  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先是气狠狠地拧巴起眉头来，俄而又叹着气摇了摇头，后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还是让他自己来做抉择。”拿出手机打开电话录，拨打一个号码，电话一通转身便往教学楼走，却一个没注意迎面碰上一个人，忙声道了歉。

  “没关系。”那人向下按了按鸭舌帽，客气地微微一笑，“方校长您忙。”说着抬手拍了拍一旁同行的十七八岁的高个少年，提醒道，“快跟方校长再见。”

  “校长再见。”那少年十分听话，礼貌地道了歉。

  “嗯，好。”方睿渊看两人像是前来参观的学生家长跟学生，随意地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了。

  家长跟少年当然也并没停留，但当与方睿渊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两人的嘴角不约而同地勾起了一丝得意的弧度。出了“睿德教育”，俩人坐上一辆黑色SUV，立马就出发了。

  车子一路奔驰，最后竟进了沁雅苑别墅区。车门再打开时，那神秘人已经摘下了鸭舌帽，露出了满头微卷的头发以及那略带几分散漫的下吊眼。不错，此人正是苟不平，而刚才跟着他的那所谓学生嘛，自然是周氏两兄弟当中的弟弟周子俊。

  沁雅苑别墅区内。

  “这个男人叫方睿渊，90年5月5日出生，之前曾经任Z大大学讲师，辞职之后，在陆雷投资支持之下，开办了“睿德教育科技集团”，现在不只在B市，S市、G市也有其分校。”苟不平凭借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快速说出了在“睿德教育”的介绍栏里看到的信息，并补充了一些自己所观察以及从其职员哪里打听出来其他事情——比如方睿渊的身高胖瘦，再比如他的交友情况、是否单身之类。

  “单身未婚。”嘴里重复着这四个字，柳沈希像是被针刺到了一般下意识地眼皮一跳，眉头已微微皱起，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自我安慰地说，“我这个老同学，跟高中时比倒是有了些进步，以前她说话太直接，总容易得罪人。进步是好的，人嘛，无论如何总是要交一个两个朋友的。”

  “他们的关心恐怕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像是故意的一样，苟不平只待对方话音刚落就接了腔，与此同时也拿出了手机，“还是…先把照片看完吧。”盯着掌上之物，他的话头间不经意地掺杂一丝不忍。

  “我会看的。”柳沈希悻悻然笑了一下，接过已经解锁了的手机，视线扫过时，他整个人便如被临头浇了一桶冰水般——表情变得呆滞，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照片上，周子俊身后，陆之缘扑伏在方睿渊的怀里，女人的半边脸上尽是泪水，而男人则满眼柔情与怜爱。

  苟不平是残忍的，可这残忍之中也包含了深深的不忍，但作为好朋友，他不忍心看着柳沈希继续活在虚假的幻想当中。

  柳沈希的脸色煞白，握紧的拳头骨节已经泛白，似乎依然不死心，他一张张继续往后翻着，双颊渐渐涨得通红，愤怒之中开始掺杂进浓浓的醋意，只听他冷笑着道：“也说明不了什么嘛！”就像一个傲娇的丈夫死活不愿意承认妻子不爱自己了，他给自己继续找借口道，“又不是封建社会，大家都会互相搂搂抱抱的，都是礼仪而已。”

  “也许是……”苟不平不忍地低下了头。

  “是吗？”柳沈希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神色，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问道，“当时他们聊天的氛围是不是就是普通朋友的感觉？”

  “不……”苟不平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直视着好友，语气郑重地说出了当时陆之缘的积极与试探，也讲明了方睿渊的闪躲与犹豫。

  “原来是…这样啊……”柳沈希如同被抽去灵魂了一般，完全一副神游天外的状态了。

  “需要我在帮你调查她的过往吗？”

  “过往…她的？”柳沈希的语气里满是疑惑，像是不知道过往是什么意思，又像是不明白“她”是谁。俄顷，他摇了摇头，凄然道：“我跟她是老同学关系而已，哪里有那个立场呢？”就算是调查出来又能怎样呢？如果不是她亲口所说，于他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先去忙吧，我累了。”

  苟不平却没立马离开，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陆之缘跟方睿渊那边，需要继续跟进吗？”他见柳沈希眉头深锁十分纠结的样子，便为对方找了个借口说，“你们毕竟是老同学，方睿渊那边的态度也实在太暧昧，万一情况不对，也能有个照应。”

  柳沈希并没有回答，摆弄起自己的手边的文件来。但看他那拿着文件颠来倒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苟不平心领神会，也不再问什么，默默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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