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慕允棠的情绪后，霍景琛发消息跟慕灵重新约了个时间，隔天就专门空出时间带着小姑娘去了慕灵的别墅。

  繁花环绕的大门前，霍景琛提着上门礼物按响了门铃。

  慕允棠穿着宽松的纱裙，被他牵着手乖乖地站在身旁，大眼睛好奇又紧张地打量着别墅种满各种花草的前院。

  她对这个院子是有些眼熟的，只不过以前都是在院子外看，今天还是第一次进来。

  前几次她来找舞蹈班的同学玩，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会被柳茜邻居家这个花团锦簇的院子吸引到。

  有次甚至想进入院子上门拜访一下那位爱花的院子主人，只是脚刚踏进一步就被柳茜拦住了。

  那会儿柳茜说这个邻居奶奶出远门了不在家，而且奶奶不喜生人，平时也是深居简出的，说她们还是就在院子外面看看，不要打扰的好。

  她那会儿还以为她和这个邻居奶奶也就会是交集不深的点头之交，哪成想几个月后这个奶奶就成了她的高祖母？

  仔细回忆下来，她好像还和这个奶奶见过一次。

  不过她敢肯定，她在她家族谱上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物。

  更关键的是，她没有在这个奶奶身上闻到过同类的气息！

  而且人鱼一族最长寿的也不过活了120年，她若是她的高祖母，怎么到现在还存活在这世上?

  可阿琛又确定说这个奶奶来自人鱼岛，如果她不是人鱼，那她的身份又是什么呢？

  慕允棠胡思乱想地猜测着，“吧嗒”一声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门后的慕灵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说了句“来了”后，转身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往屋里走。

  “跟上吧。”

  慕允棠抬头看了看霍景琛，男人安抚地回视了一眼，随后牵着她跟了上去。

  慕灵领着夫妻俩进入了密室。

  密室唯一的窗户被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整间密室只有嵌在墙上和桌上的铁艺烛灯照明，环境昏暗又神秘。

  慕允棠一直保持着警惕，跟霍景琛一样在不动声色地暗自打量着密室里的环境。

  一个不经意转头，一抹熟悉的蓝闯入视线中，慕允棠紧绷的神经顿了顿，不自觉地松开了霍景琛的手，诧异又惊喜地走近了那个用玻璃盒子罩着的那抹蓝。

  “灵蓝花？这是灵蓝花？！”

  慕允棠转头惊喜地看向铜桌边的老妇人。

  慕灵淡淡地点了点头，从铜桌的抽屉里拿出脉枕摆放好后坐了下来，“过来坐下吧。”

  霍景琛过去牵住小姑娘坐下来，“怎么了？是长在人鱼岛的花吗？”

  慕允棠点头，眼底莫名有些湿润，“是我们人鱼岛独有的花。"

  心头萦绕的不安在看到家乡独有的花出现在这里后终于消散了不少。

  慕允棠双手搭在铜桌上，激动又好奇地问向桌后的慕灵：“慕婆婆，您真的和我一样来自人鱼岛？”

  慕灵笑了笑，牵过小姑娘的手放在脉枕上，“都到我这里了，还不相信我的身份吗？”

  慕允棠有些窘然，“因为自从村子遭了天灾后，我就以为这世上除了我和哥哥就不会再有来自人鱼岛的同类了，而且我以前......从没在长辈那里听说过您。”

  慕灵把脉的动作一顿，抬眼诧异的看向慕允棠，“村子遭了天灾？没有同类了？”

  慕允棠点头，”快要两年前的事了，我和哥哥都是侥幸待在深海里才躲过一劫，苟活下来的。”

  就算时隔这么久，旧事重提慕允棠还是会难过，霍景琛安慰似地摸了摸小妻子的卷发。

  慕灵倒是有些意外，她原本还猜测着是不是村里这一代的长老改变了想法，重新开启了人鱼和人类世界的交往通道，却是没想到她们是因为村子覆灭被迫来到的人类世界……

  “慕婆婆，您真的是我的高祖母？”

  慕灵回神，嗓音苍老缓慢：“不是直系，不过按辈分来算，你喊我一声高祖奶奶也没什么错。”

  慕允棠抿了抿唇，想问什么又怕冒昧。

  慕灵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不是人类，也不是人鱼，算是一种魂灵，只要我想，我可以是世间万物，你们后辈不知道我的存在也正常，毕竟在当时的人鱼村的长老们眼里，我是罪人，我该在往后不死不灭的永生里永远忏悔。”

  慕灵说到这，视线不自觉地停滞在慕允棠脖颈上的海螺项链。

  慕允棠顺着老太太的视线摸上了项链，不解地问道：“慕婆婆，怎么了吗？”

  百年前那个清俊身影在废墟之上吹螺自灭的场景在眼前一晃而过，慕灵沉默了好一会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专心给慕允棠把起了脉。

  几分钟后，霍景琛忍不住发声：“慕婆婆，我太太和肚子里孩子的情况都还好吧？”

  慕允棠也有些紧张地看向铜桌后面蹙着眉头的慕灵，“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慕灵没说话，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慕允棠的手，起身走到配药台边，一边用刻着复古纹路的天秤称重配药，一边回答道：

  “不算太严重，就是孕妇现在体内缺灵气缺得厉害，供不起腹中人鱼胎儿的生长发育，胎儿不安躁动，也就跟着孕妇腹痛难耐，这是生活在人类世界的人鱼孕妇常见的病症，就是我玄孙女这个病症拖得有点久，可能得多开几副药了。”

  慕灵说到这，有些后悔自己现身的晚了，毕竟是药三分毒，对孕妈妈用的药剂药量还是越少越好。

  不过她也没想到，她不过冬眠了几个月，回来就会在雨幕中撞见即将升级成三口之家的小夫妻。

  当初她见慕允棠过得幸福后，就卸下心神顺应自然规律躲进了附近的温泉山里冬眠。

  慕允棠见玻璃罩里的灵蓝花也被放进了药材包里，惊奇地问道：“慕婆婆，原来灵蓝花也是可以入药的吗？”

  灵蓝花是人鱼岛随处可见的花丛，她一直以为这种花最多是起观赏作用的。

  “嗯，灵蓝花是最给人鱼孕妇补灵气的药物。”

  “是吗？可是之前在村里我从来没见哪家的孕妈妈安胎用过灵蓝花呀。”

  路边生长的野花，原来在人鱼村的繁衍中还起着这么大的作用？

  慕灵回答说正常，灵蓝花在人鱼岛遍地都是，灵气每天源源不断地散布于天地之间，人鱼在充盈的灵气环境下，吸收灵气就像呼吸一样平凡，用不着额外补充。

  但是人类世界不比人鱼岛，人鱼孕妇要想获得足够的灵气只能通过药补。

  这也是她当初为上百个人鱼孕妇保胎保出来的经验。

  霍景琛察觉出什么，“所以我太太并不是第一个和人类孕育生命的人鱼，对吗？”

  慕灵抓药的动作一顿，转头看了一眼慕允棠纱裙下隆起的肚子，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慕允棠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好奇地问：“那等宝宝出生以后，TA会跟我一样有变幻鱼尾巴的能力吗？”

  “不好说，具体得看看宝宝自身的情况，完全成为一个普通人类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慕允棠点了点头，人鱼村已经没了，她以后也只能在人类世界生活了。他们的宝宝能完全成为一个普通人类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像她一样提心吊胆地隐藏自己的身份。

  “那，那宝宝会不会长得和一般的人鱼宝宝不一样啊？”

  慕允棠接着问出她自怀孕以来就在担心的问题。

  两次孕检医生都说宝宝是怪胎，她纵使表面上极力反驳，内心深处却也担心他们的宝宝外形上会有什么缺陷。

  慕灵听出了玄孙女话里的隐意，扎好药包走过来，宽慰道：“不会，只是妊娠方式与人类孕妇不同，至于长相，孩子爹妈长什么样，孩子就该长什么样。”

  说到这，慕灵的视线在夫妻俩的身上停顿了一下，微笑着说道：“尤其你们俩的孩子，只会好看不会丑。”

  夫妻俩闻言，对视着笑了笑，霍景琛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满眼温柔，“我说了，我们棠棠长得这样漂亮娇俏，宝宝不会差到哪里去。”

  慕允棠被夸得小脸升起两朵粉云，仰起小脸告白，“阿琛也好看，是我在人类世界见到的长得最好看的人类！”

  夫妻俩彩虹屁互夸，周身泛的粉红泡泡看得人晃眼。

  慕灵宽慰地收回眼，将扎好的药包递给霍景琛。

  “一天两次，一次一份，小姑娘怕苦的话，在熬药的时候可以适当放点蜂蜜进去，一般两三服下去腹痛的症状就能得到缓解，如果没用，再过来找我。”

  霍景琛收好道谢，将带过来的礼品递给了她，神情正色了起来，“上次在办公室晚辈多有冒犯，还请慕婆婆见谅。”

  慕灵大致扫了一眼，大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昂贵补品。

  慕灵知道霍景琛是在为上次在办公室放言威胁她的事道歉，伸手接了下来。

  “谈不上冒犯，我突然出现，你有点警惕心也正常，若是我一出现，你想也不想就带着我玄孙女过来，我反倒要为我玄孙女的安全担忧了。”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见时间不早了才要辞行。

  临走之时，慕灵拉着慕允棠的手，递给了她一个药瓶。

  “本来早该给你的，就是人老了记性差现在才想起来，想碰水又不想暴露身份的时候可以含一颗在嘴里。”

  慕允棠疑惑地看向她，慕灵慈祥地笑了笑，“回到家试试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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