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验室内的齐老，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

  他只是略微扫了眼外边情况，便站了起来。在检查完仪器的衔接，确定没问题后，他又重新坐下。

  随着测验室外爆炸开来，一切桌椅电脑全部崩碎，留一地残渣。

  眼见玻璃门不破，陈女士狠声命令道：“一直炸，炸到开为止。”

  炸药将玻璃炸开无数裂缝，也将整个测验室炸得摇摇欲坠。

  无数碎屑从顶板坠落，齐老极尽自己的身体护住仪器。

  看着仪器中咬牙坚持的乔茜，他面上露出哀恸之色。

  “难道就要这样了吗？”

  他抬头望向测验室内摇摇欲坠的显示屏，如同望向最后的太阳。

  玻璃再也经受不起枪林弹雨，碎裂而开。

  而就在这时，代表着乔茜的数值猛然起飞，一路高歌。

  齐老眼中闪动着余晖。

  随即整个测验室轰然塌陷。

  显示屏跳动，数字湮灭。

  “老师！”

  路黎爆发式地挣脱开身后控制他的人，大喊着跑进倒塌地。

  陈女士扑开倒塌起的灰，小步跑进去，而她身后带的人旋即开始清扫建筑残余。

  路黎拼命扒开砸在齐老身上的石板，将仪器上方奄奄一息的齐老给拉出来。

  与此同时，仪器中的乔茜睁开了双眼。

  路黎看了眼乔茜，便蹲抱起齐老，白玉刻面上两行清泪。

  “老师。”

  齐老转动眼珠，他里外皆是皮茧的手指死死扣在路黎手腕上。

  “还，还有2个，阶段……你答应我，要继续，下去……”

  那份力道是齐老最后生命的所有重量。

  路黎压制住口中泣声，在齐老凝视的双眸下，沉重点头。

  严子规扑过来，热泪蒸腾的雾气熏染了整个眼镜。

  “老师。”

  齐老将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就被严子规紧紧握住。

  吐出最后一口气，他含笑闭上了眼睛。

  陈女士推开仪器罩子，将连接在乔茜身上的线头全部拆掉。

  “茜茜？”

  乔茜睁开双眼颤动了一下，无神的眼珠逐渐微缩。

  她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智能A没有五官的脸上。

  在她精疲力竭地清除掉所有数字，终于能够醒来时，只会回答的智能A竟破天荒地主动开口。

  “取代，寄存。后会有期。”

  什么意思？

  乔茜耳边逐渐传来熟悉的呼唤声，双眼逐渐能够视物。

  她转过头便看到了久违的陈女士。

  “茜茜，你没事，妈妈放心了。”

  乔茜躺了太久，发出来的声音嘶哑干涩得难听：“妈妈。”

  “嗯，我们回家。”

  陈女士给身边一个眼色，立刻有人搬来担架，将乔茜搬了上去。

  躺在担架上的乔茜目光扫视过周围，最后停留在倒地的老人，以及许久不见的路黎。

  他的表情好悲伤，是她从未见过的神色。

  就在她看向路黎时，路黎也看了过来。

  那双琉璃眼中闪动着诀别之意让她心颤。

  “路黎……”

  陈女士道：“茜茜，别管不相干的人。”

  乔茜没有错过陈女士口中的讥嘲之意。

  其实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她心底大概就知道了。

  科研所，类脑芯片，就是智能A。

  不知不觉，她眼角热意渗流在担架上。

  断垣废墟，满目尘埃，崩塌的何止是实验室。

  ……

  在病房中休养至第10天，乔茜的伤基本快痊愈了。

  陈女士将她带回来这件事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没人知道她在医院，也没人来探病。

  她乐得清净。

  只是躺在病床上，看向窗外绿植时，她就会陷入回想。

  海上的一切就跟梦一样。

  只有握住脖子上拇指大小的金属盒时，才会有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感觉。

  这里面是从手背取出的芯片，记录了她所有测验数据。

  咚咚咚，乔茜回神看向病房门。

  只听嘎吱一声，衣着鲜丽的陈女士拿着一束花走了进来。

  “没睡吗？”

  乔茜从床上坐了起来。

  “妈妈。我睡多了，现在睡不着。”

  陈女士和颜悦色，边将鲜花插进花瓶，边对乔茜道：“今天就出院，不用再呆在这里。”

  乔茜受宠若惊地接过陈女士从花束中抽出的康乃馨。

  她嗅着康乃馨淡雅的清香，问道：“您不怪我自作主张去，冒险？”

  陈女士从容地递过水杯。

  “你不是安全回来了么。”

  乔茜心中忐忑，以她对陈女士的了解，她不相信陈女士这么好说话，

  如果不生气，那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

  可乔茜不想问出口，她还想再安逸些日子。

  陈女士没等来乔茜的问询，秀致的眉眼微动。

  她抚摸着乔茜的头发，语声温柔似水。

  “我们茜茜是大姑娘了。”

  乔茜听着陈女士极具内涵的话，虽不清楚她的意思是什么，但还是选择应和。

  “是，我早该更懂事点。”

  陈女士收回手：“嗯。”

  乔茜问：“您是从国外赶回来的么？”

  陈女士坐下喝茶。

  “不是你让你手底下那些小朋友给我发的消息么？”

  乔茜了然：“对不起，我让您担心了。”

  陈女士轻笑一声：“不谈这些了……”

  门突然被敲响，乔茜有些疑惑地看向陈女士，只见她也微露诧异。

  乔茜恍然，门外不是陈女士的人。

  那这时候会有谁来呢？

  陈女士起身去开门，而瞧见这一切的乔茜却是心一沉。

  陈女士刚刚把门锁了，为什么要锁门？她是想和自己说些什么吗？

  刚开门后，陈女士语声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门外赫然是周枭和罗昱。

  他们各自喊了声陈阿姨。

  罗昱率先开口：“我听说乔茜回来了，我就来看看。方便我们进去吗？”

  陈女士也没办法将两人拦在门口，便只得打开大门，让两人进来。

  乔茜抬眸，含笑道：“你们也回来了。”

  她见两人面色不善，不像是要说好话的样子。

  但好在他们也知道场合，并没有在陈女士面前说些不合适的话。

  陈女士勾笑道：“你们小年轻先聊，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陈女士将门一关上后，罗昱就指着乔茜开始喋喋不休地质问。

  “好你个乔茜，很会忽悠人嘛。绑人的手法一套一套的，还将我和这货绑一起，我非常不开心，你必须赔我精神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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