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哪都可以，又不是非得住我那，这里那么多个房间，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去奥冉大人那里……还有喀狄迦那里”芮锦瞟一眼奥冉，立马补上一句。“而且我房间大的很，完全可以装得下你们。”

  “不用了，谢谢。”要是我去你那，穆邬不得打死我？

  他歪头向穆邬挑眉：你也不行啊

  奥冉没有管芮锦这些话直接走了，或者说他麻了，穆邬护得跟眼珠子似的，真的帮他的时候，下手最狠的又是他……比瑞尔还难搞。

  “下次钟声响起，来找我。”

  “是”

  上次钟声响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算一算瑞尔大概还有8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不太充裕但足够他恢复。

  他从地上爬起来，看向穆邬，“无夕是不是够不着开关？”

  穆邬看着他，点头

  瑞尔没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穆邬被看得发毛，猛的打开门，无夕就站在门后，看着他。

  “你是不是，唉……”无夕摇头

  “……抱歉，我忘了，我先给你一个垫脚的东西吧。”

  “还有被子。”瑞尔提醒。

  “你的果子”无夕拿着一个咬过一口的果子，递给瑞尔。“这不是我咬的哦，这是你自己咬的。”

  瑞尔看着面前天真的小丫头，随意地接过她手上的果子“不用解释，我不会怪你，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你有奥冉大人罩着呢，这里除了他，没人敢怪你，也不会有人惩罚你。”

  移开视线，咬一口，在她面前吃起来。

  无夕就这么看着他，一口一口的把整个果子吃完，眼眶渐渐蓄满泪水。

  “你也想吃？可是我已经吃完了，你去找穆邬先生要，他养了个精灵，宠的很，空间里可多吃的了。”瑞尔蹲在她面前，在她耳边偷偷摸摸的说，就像一个邻家大哥哥，宠溺的看着自己不听话的小妹妹，给她默默出主意。

  但是穆邬，他听得到！

  穆邬表示我也不是没脾气的，“瑞尔你现在……”

  无夕扑到瑞尔身上，一个劲地流着眼泪，她没有哭喊，而是喃喃自语“我也有朋友了，我也有哥哥了，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瑞尔，谢谢你。”

  瑞尔坐在地上摸着她的头“不客气…”

  穆邬表示…没脾气就没脾气呗，我要脾气干什么？

  “我该去休息了，你也去睡一觉吧，之前奥冉大人给你的按钮呢？有什么事情按那个就好，不要怕他们觉得你麻烦，你觉得哪里不舒服了，就跟奥冉大人说，或者跟这位穆邬先生说，他们会帮你的。”

  无夕点点手指“我不能找你吗？”

  他摇头“你可以来找我，但找我是没用的，我帮不了你，回去吧。”

  无夕带着穆邬给的东西，一步三回头的回房间了。

  踏进房门的时候还说了一句“瑞尔，你要保护好自己哦，要是你现在死了，就再也变不回机器人了！”

  芮锦伸出手拉瑞尔起来“瑞尔，你好像很了解她呀。”

  “我不是了解她，我是了解像她这样的人需要什么。”

  他看向穆邬“我不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但我大概猜得到…你看着她的眼睛能看多久？那样的眼睛，你们忍心让它上尘埃吗？”

  穆邬看着那双如天空般的眼睛，渐渐染上雾气“自顾不暇的你，还妄想拯救别人吗？”

  “我拯救不了任何人，但她是不同的，纳斯克已经开始烂了，我也早就烂得彻底，心里除了算计再容不下其他，穆邬，面具戴久了，真的摘不下了。”

  瑞尔的眼泪如无夕一般一滴滴落下，止都止不住，但是他很平静，平静的阐述自己的内心，平静的看着穆邬，平静的…自我放弃，堕落。

  “你现在情绪不稳定，先回去吧。”

  “嗯”瑞尔抬头看天，却只见到冰冷的墙体。

  他走向了他们房间的方向。

  “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芮锦生气了甩开他的手

  穆邬斜眼看她“他不需要安慰，他需要的是一个人静静，他藏在心里的东西很多，如果不是这一次，我们大概永远不会知道。”

  “呦呵，还有你永远不会知道的事情？”

  “我查这些干什么？”他又拉上芮锦转头就走，“咱们俩还是先来聊聊，那个琴是哪来的吧？”

  “额…这就不用了吧，你一个总指挥，怎么这么八卦呢？”芮锦想抽出手，没抽出来。

  “这不是跟你学的吗？”穆邬斜睨着她

  “呵，考核里面天天拿个眼鸟偷窥的是谁？”她马上就怼回去了

  “那是我的工作。”

  “呵……”

  ………………………………

  瑞尔仰头走到他的房间前，看见门口的喀狄迦，一个不注意，又掉了一滴泪，滑过脸颊，带出一道痕迹。

  喀狄迦臭着脸看着人类从远处走来，到他面前停下，还怯弱的掉下一滴眼泪。

  “嗤，胆小鬼，真不知道你给纳斯克下了什么东西？让他对你言听计从，听说人类世界有一种东西叫蛊，你给他下蛊了，是不是？”

  瑞尔翻了个白眼，又掉下来几滴泪“副将，蛊，是给人类用的，对机器人没用。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副将的？哪怕你说我改了他的程序我都不至于看不起你的脑子，纳斯克都不会问出这种白痴问题。况且，我一直待在战舰上，除了考核我没有出去过，请问我上哪去找蛊？”

  瑞尔现在心情不好，不爱跟傻子说话，但喜欢骂傻子。

  喀狄迦掐住瑞尔的下颚，用力，瑞尔一脚踢向门口，他甩开瑞尔没让他碰到门铃。“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不敢杀你？”

  路过的巡逻队目不斜视的走过。

  “怎么会？不过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在这里动手。”他一步步向门口走去，擦过喀狄迦的手臂

  “我对奥冉大人还有用，纳斯克对我的感情也还很深……如果你现在杀了我，你会面临什么？需要我告诉你吗？”

  他按下门外的传话按钮“开门”

  于是喀狄迦就看到，那扇与他僵持许久的门——打开了！

  “瑞尔…我把房间收拾好了，你可以回来了吗？”

  纳斯克站在门口，低头看着他泛红的眼尾，珍重而虔诚，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又重新回到他身边。他想要触碰，却不敢动弹，他害怕他的珍宝再一次离他而去。

  瑞尔径直走进房间，不发一语，瘫软在床上，陷入沉睡。

  他是真的很累，一直强打着精神，紧绷神经，他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待会奥冉还要找他谈话，时间很紧迫，他没空和纳斯克讨论他们的问题。

  “你什么态度？”

  “闭嘴，他累了，该休息了。”纳斯克冷漠的下达逐客令。

  “纳斯克我也是为了帮你啊！你怎么就不懂呢？”

  纳斯克关上门，走出去“不懂的是你，我爱他。我做错了事情，犯错的是我，他生气了是应该的。你只知道一味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我已经不止一次的告诉你，我不会做你的搭档的，为什么你总是要纠缠呢？”

  喀狄迦根本没发现他的异样“可他就是配不上你，即使你爱他也配不上。强者该和强者在一起，像他那样的弱者只会是强者的拖累。”

  “不是他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他，他不会是我的拖累，一直拖累他脚步的，是我。”纳斯克看着自己的手，低头，捂上脸

  “如果不是我的话，他不会变成这样，不会被打，不会这么累，也不会…痛苦。我到今天才发现，他藏起来的过往很深，比我，还要痛。”

  他把瑞尔所受的一切痛苦都怪罪到自己身上

  他抬头直视着喀狄迦“你告诉我，为什么一个科研机器人要学会战斗技巧？为什么一个科研机器人要学着隐藏起自己的智慧？为什么他会做噩梦？他的噩梦里有什么？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呢？”

  喀狄迦看着他急切的试图他在这里寻找真相，那无神的眼睛下方划出两条白光。

  （他…好像哭了）

  喀狄迦终于明白，自己输在哪了——他输在自己不够惨！

  他想到瑞尔刚刚的模样：眼眸低垂，意识到前方有人时，抬头用蓄满泪水的蓝瞳直勾勾的望着他，看见是他时眼眶微眯，泪水从眼中滑落，溅到衣服上消失不见……

  纳斯克看着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瑞尔脸上的红印，是你干的吗？”

  喀狄迦今天第一次有了心虚的感觉，但还是嘴硬的“是又怎么样？他先挑衅我的！”

  纳斯克一拳打过去“瑞尔从来不会去招惹别人，肯定是你先说他的！”

  这一拳，将他再次打入之前还未修复的凹陷里，墙体破碎，彻底塌了。

  “你干什么？”喀狄迦看着胸口上的凹痕，这一回真的生气了，开始认真的和他打起来。

  他穿过破裂的墙体，后腿一蹬冲到纳斯克面前，一脚向他的胸口袭去，纳斯克侧身抓住他的脚，一个转身试图将他甩出。

  但喀狄迦在空中翻身，一掌击中他的胸口，将他击飞，打到舱门上，发出剧烈响动。

  喀狄迦向他伸出手“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你的力气和速度很快又怎么样？技巧和意识跟不上，你注定会输。你没有对危险的敏锐，没有想过对手下一步可能会做的一切，你不懂观察敌人，你就永远只能被动的防御，甚至连防御都做不到。跟着我，我可以教你这些，我来带你走上正轨！”

  “我不需要！”

  纳斯克发起进攻，冲到喀狄迦背后，一腿劈过，却被他躬身躲开，一脚反踢将他踩在脚下。

  即使纳斯克学会了技巧，但他基本没有跟某个机器人真正的对战过。奥冉和喀狄迦或许接不住他一拳，但却可以很轻易的，在不受伤的情况下一招制敌。

  所以之前奥冉和他对打跟玩差不多，只要他们想，纳斯克绝对不可能有反抗的余地，甚至他可能连穆邬都打不过。

  这就是“强者”，和“天生的强者”的差距。

  强者之路，只有一直走下去，才配称强者，就算你从一开始就在大多数人都无法企及的位置，你不走，总有人会向前走，总有人，会在高处俯视着你，看着你在原地徘徊，然后继续向前走。

  纳斯克是“天生的强者”，他从一开始就很强，但他从未想过提升自己，也没人告诉他要做什么，于是他一直在原地徘徊。

  力量和速度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技巧和毅力。技巧是弱者取胜的关键，毅力，是能否成为一个真正强者的关键。

  “不，你需要，如果你真的想保护他的话，你就需要。”喀狄迦看到了他的弱点，或许他只有在战斗时脑子才是真正清醒的。他低下头，与纳斯克平视

  “要是你再遇见像我这样战斗经验丰富的，你该怎么保护他？”

  纳斯克躺在地上，看向他的脸“瑞尔也会。”

  喀狄迦笑了，很不屑“他会的那些算什么？连我手上五分钟都撑不过……”

  “哒  哒  哒”脚步声？

  他们看向墙上的洞口，不知何时里面的灯已经亮起，奥冉从里面走出。

  喀狄迦连忙移开脚，行礼“奥冉大人”

  纳斯克也爬起来“奥冉大人”

  “你们两个为什么又打起来了？”奥冉一贯的面瘫。

  “他把瑞尔打了”纳斯克指着喀狄迦告状。

  门，悄然打开。

  “大人我没有打他，我只是掐了一下他的脸，我都没怎么用力，谁知道就红了。”

  奥冉挑眉

  “瑞尔变成了人类，身体本来就脆弱，你还掐他！”

  瑞尔走到他们身后，对奥冉无声的说一句“奥冉大人，失礼了”，他抬起手里的铲子

  “那是他自己弱，还容易留印子，跟……砰”喀狄迦飞出去了。

  “瑞，瑞尔？砰”纳斯克也一起飞出去了。

  “你干什么？”喀狄迦冲回来，一脚踢向瑞尔，这一脚要是踢中了，绝对脑浆碎裂！

  奥冉刚准备出手，毕竟瑞尔现在还有用，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从他嘴里翘出来，不能这么快死

  但他看瑞尔的表情，很镇定，看起来还有什么后招。于是，他准备不动了。

  瑞尔一蹲，一捅。哦豁！这就不说了哈。

  喀狄迦跪坐在地上，愤恨地看着瑞尔。

  瑞尔居高临下的站着，眼眸低垂，在光影的作用下，整个人显得阴郁凶狠，唯有那双眼睛泛着光“你那些战斗经验和技巧有告诉你这些吗？再TM吵我睡觉试试？我会让你看见战场上看不到的东西。”

  他转向奥冉“大人，我先去休息了。”

  “你这些招式，哪来的？”

  “以前打多了，就会了。”

  是打多了，还是被打多了，奥冉没问，随便一查就知道的事，没必要问。

  “瑞尔，谁打你了？”

  “啧”瑞尔一个铲子丢过去“我TM要睡觉，你再敢问一个问题试试？”

  “奥冉大人我可以去睡觉了吗？”

  奥冉沉默，他其实还有问题想问，但是…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喀狄迦，又看看头上插着铲子的纳斯克，再看看他。

  散乱的头发，低垂的头，泛红的眼睛，无一不展示他的疲惫，却还是在他面前强撑着精神行礼，看着乖巧又听话，谁能想到他刚刚把两个战斗机器人给打趴下了？

  “去吧”

  瑞尔转身就走了，在门前站了好久“纳斯克！你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给我开门？”

  “噢噢来了！”

  纳斯克立马起身，把门打开，刚准备跟瑞尔一起进去，就被推出来了。

  “你进来干什么？你去维修室修理，顺便给我带点东西上来吃。”

  “可是……”

  “滚”

  门关上了……

  奥冉看向喀狄迦“起来”

  喀狄迦的脸，红了！

  “大人，他的铲子磨的很尖……破了。”

  奥冉表情微动，还是忍住了“纳斯克，你带他下去维修室。”

  纳斯克看着奥冉，又看看喀狄迦，艰难点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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