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里是哪里呀。”无夕被芮锦牵着走到了一个空旷的圆形房间，这里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又一个舱门几乎布满了墙壁，只有几个机器人在这里走着。

  “这里是罗马大厅，是这艘战舰上最热闹的地方。”

  “可是这里好像没有什么机器人呀”无夕环视一圈，数了数，还不到20个机器人，看不出一点热闹的痕迹。

  “因为现在还没到换班休息的时间，等巡逻队换班了，就热闹了。”她看了看大厅一侧的大型钟表，钟表像是中世纪欧洲贵族家里的大型落地钟却有着一股现代的意味，艺术与科技的结合让这座钟表看起来更加华美。“现在时间也快到了，要等等吗？”

  “我想看看。”

  “好”

  芮锦和无夕就在大厅里找了个角落，等待着时间来临。

  “咚  咚  咚  ”钟表响起，空旷的回音回荡在整艘战舰，巨大而又宁静的钟声覆盖周围所有不同的声响，耳边只剩下它的声音。

  “哐哐哐”整齐而急切的脚步声传来，所有的舱门大开，一个又一个战斗型机器人进入，在大厅中穿过，组成巡逻的队伍，穿过不同的舱门前往他们的巡逻地点。

  “哐  哐  哐”在所有巡逻队伍都离开大厅后，换下的巡逻队伍回到大厅，集合，点名，分散。

  一切看似繁琐，却井然有序且快速。

  大厅中央升起一个圆形台子，周边顶上的小盒子放着舒缓而温柔的音乐，几个机器人站在那上面表演，像是舞蹈，又像舞台剧。那些舱门依旧开着，时不时走出几个机器人——大部分都是男型机器人，少有的女型机器人也是单独出来的，很快就穿过另一道舱门离开。

  而那些在舞台上奋力表演的，大部分都是女型机器人，在边缘处还有几个女型机器人在准备上台。

  一场演出结束，台下的那些男型机器人兴致缺缺，台上只有一些小金币无夕看得津津有味。

  “她们跳的好好哦，为什么那些台下的机器人都不鼓掌呢？是你们没有这个习惯吗？”无夕想要鼓掌，但看着后面那些机器人都没有鼓掌，她还以为是有什么规矩要等结束后才能鼓掌，结果他们都没有鼓掌。

  芮锦好像不是很想看这些表演的样子，但还是耐着性子为无夕解答：“不是，如果台下机器人喜欢，会鼓掌，往台上丢礼物。这个表演已经很久了，这些机器人已经看腻了。”

  “那他们没有新的表演了吗？”

  “新的表演出现需要时间的沉淀，不是随便就可以创造出一个作品的，你还想看吗？穆邬吩咐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如果你不想看的话我们就先走吧。”

  无夕察觉出芮锦的情绪，歪头“好”

  （这个地方像一个社会，所有的机器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感情和性格，却很少付出这份感情，但是为什么呢？瑞尔也是这样的。纳斯克付出，瑞尔拒绝，他在害怕什么？害怕辜负，还是背叛？）

  无夕不明白这里的机器人为什么这么冷漠，她觉得他们就像是一群按部就班的程序，只能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进，没有情感，无法摆脱，每天做着重复的事情，就连看表演都提不起兴趣。无趣，可悲。

  芮锦牵着无夕走入一个舱门，身后台下的一个机器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表情变化——嫉妒。

  面前的走廊尽头遥远绵长，无夕不知道要走去哪，也不知道要走多久，于是她开口询问

  “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呀？”

  芮锦带着她拐过一个弯“维修室，那里有一个精灵对你很感兴趣，他可是个机械狂魔。”

  无夕歪头“机械狂魔找我干什么呀？”

  “不知道，到了那地方你可以问问他呀。”芮锦坏笑着看着好奇的小丫头。

  “姐姐你笑得好怪，你是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怎么会呢？我们快到了。”芮锦连忙转移话题，她很庆幸是无夕，要是其他机器人大概就糊弄不过去了。

  “真的吗？”

  “真的。”她打开一扇门，无夕注意到这里的门都没有标签。

  “姐姐，这里的门怎么都没有标签呀？你们不会迷路吗？”

  “不会，他们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录入了整艘战舰的平面图和立体图，该去的路线都在他们的脑子里，不该去的地方他们去不了。”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从打开的门内传出。

  “彭”芮锦接住一个东西，是一个扳手！离无夕的脸只有十厘米。

  “铛”“你丫怎么事这么多呢？我给你修了你还?乱动，给我躺下！”声音的主人好像脾气不太好。

  向内看去一个灰色短毛的奇怪精灵在一个蓝白配色的机器人旁维修，身后的机械爪不断运作，给他递东西。他的双手也是机械手，腿也是铁的，脖子上有一个项圈说话时会发光。很奇怪，就像是生命与机械的碰撞，怪诞却有用。

  芮锦对无夕点点头，她走进去仔细看着那个奇怪的精灵，他没有在修理那个机器人而是在旁边修着一个零件。

  “你在修发声器吗？”

  他头也不抬“嗯，别来打扰我，这个垃圾没什么屁用，还尽爱叭叭加大我的工作量，我还要研究我的鸟呢。”

  她回头看向那个机器人，声音冷淡“确实是个垃圾。”说完她突然反应过来，皱眉。

  （为什么我这么讨厌她？）

  芮锦出声“陈柯，你快修好了吗？”

  （原来他叫陈柯呀）

  “还没，这个发声器损坏的太严重了几乎对穿……靠，到底是哪个？打谁不好，偏要打她，害的我还要费这么多心思修复她。”陈柯突然发狂，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无夕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一向是好奇宝宝的她这一次没敢开口问是谁，躲到芮锦后面双手抱着她的大腿。

  芮锦好笑的看着她，“别怕，他只是凶了点，没有在针对谁。”

  无夕抬头看她没有说话。

  她们静静看着陈柯修理，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吧。

  “好了”他抬起头，机械臂拿着布在给他擦汗，他把发声器装回机器人体内组装好她。

  “她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开机，找我有什么事吗？”陈柯看向门口站着的一大一小。

  “奥冉大人觉得你可能想见她。”芮锦把无夕从她身后推出来。

  “她是谁？还挺可爱的，什么物种的？我为什么会想见她？”陈柯向她们走来。

  无夕举手抢答“我叫无夕，谢谢你夸我，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见我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物种，但是奥冉跟我提过有一个人可能想见我，应该是你吧。”

  她说了很多但除了一个名字，什么信息都没有。

  陈柯沉默一瞬，看向芮锦“你说。”

  “她修好了瑞尔的发声器。”

  “嗯，然后呢？”

  “纳斯克的发声器也是她修的。”

  陈柯冲上来抓住无夕的肩膀，摇晃“是你修的？真的是你吗？你怎么做到的？”

  “疼”无夕皱眉轻咛。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陈柯放开无夕机械腿下蹲，这么一看，他比无夕高不了多少。

  “没关系，下次不要再这么做了  ，好痛的。”无夕揉着肩膀

  “好的，好的，我下次注意……那个，你可以教我一下怎么做那么好的发声器吗？”陈柯知道他犯了错，再次开口都有些小心翼翼了。

  “我不会做发声器呀。”

  “瑞尔和纳斯克的发声器不是你做的吗？”

  “我只是用我的能力把他们修好了呀，我不会做的。”无夕真诚的看着陈柯，圆溜溜的杏眼，微嘟的嘴唇都在向他表达一件事——她说的是真的。

  “不可能！据我所知，目前在我们探索到的宇宙里，都没有发现哪个精灵能够修复机器人的，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陈柯的机械手指着无夕，只差1厘米就可以碰到无锡的鼻子了，却被芮锦移开。

  “好了陈柯，她没说谎，无夕失忆了，之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这些事你只要去问纳斯克和瑞尔就可以知道的，她没必要说谎。”

  “你以为我不想问他们吗？我问过了，他们死活都不肯开口。”

  “那是因为瑞尔聪明，纳斯克又被他吩咐过了。他知道奥冉大人之后会带她过来见你的，你要是在那之前单独去问纳斯克的话，他早屁颠屁颠的说了。”

  “唉，这个纳斯克，也不知道怎么看上的瑞尔，明明人家就不乐意搭理他，还死皮赖脸的凑上去。”陈柯看着操作台上的那只小鸟。

  “不对哦，”无夕开口，看着陈柯“他也喜欢他的，他们的身上有相同的物质，有吸引性，他们是天生的伙伴，不，应该说是伴侣。”

  “什么意思？”陈柯面对着无夕的眼神，漆黑的眼睛，倒映着整个无夕，美丽…无邪。

  “纳斯克脑子里有一个东西，散发着无穷无尽的能量，这个东西阻碍了他的思考，瑞尔能够帮他分担这些能量。”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很好看出来的吗？”无夕歪头。

  “你！你可以给我抽一管血吗？就一管。”一个细细的声音从陈柯身后传来，带着温柔的恶意

  陈柯回头“你没事吧，大姐？都这样了，还想着你的科研成果呢。”

  “艾薇，将军没下命令，你怎么敢随意提出要血的？”芮锦冷冽的声音在无夕身后传出，直直冲向艾薇。

  “你闭嘴！”艾薇细细开口，语气和声音不符，给人一种割裂的感觉，她没有理会芮锦“为什么我的声音会变成这样？我原来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你得了吧你呐，也不看看你那发声器损坏成什么样了，能修复成这样已经是极限了，好吧？”陈柯直接怼回去“况且，你一个科研机器人，要那么好的发声器干什么？好好做你的研究不就得了？”

  “你！”艾薇哏住，随即她看向无夕软下语气“我知道我之前说的话不对，但是你可以用你的能力帮我修一下吗？我在奥冉将军这里出事，要是我回去总部，被那里的机器人知道了，他也会有麻烦的。”

  艾薇通过奥冉之前的话，已经推测到了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不想给奥冉带来麻烦。

  事实证明，她猜的没错。

  无夕看起来很纠结，她低着头不发一语。一边是自己讨厌的机器人，一边是会给奥冉带来的麻烦，她的脑子有点乱，不知道该不该做……

  “如果你帮我修好发声器，总部不会知道这件事，你也就不会给他带来麻烦了。”

  无夕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她抬头看向艾薇“为什么是我给他带来的麻烦？你的发声器不是我弄坏的呀。”

  “怎么不是你？”艾薇下床用最快的速度走向她，气势汹汹，她指着身上的铁色，“这个……”

  芮锦长腿跨过无夕和陈柯，把艾薇挡住，掐着她的脖子，凑近她，还用上了屏蔽器“我希望你以后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要是你再把她惹生气了，将军也保不了你。”看着艾薇的表情变得恐惧，身体脱力，她才把她放开。

  被松开的艾薇捂着脖子跪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当她抬头对上无夕好奇的眼神，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爬到床边“别过来，别过来！我错了，我不敢再说那些话了，别杀我，别杀我……”到最后变成喃喃自语。

  “哟，疯了？”陈柯转头看向无夕“你跟她认识吗？她看起来很害怕你的样子。”

  无夕思考，“我跟她是有见过，但是我就跟她聊了几句话，等我醒了她就不在了。有没有可能她是害怕你呢？毕竟你刚刚一下就给她打晕了。”

  陈柯无语凝噎“拜托，我那是治疗她，好吧，怎么说也不能吓成这个样子吧？”

  “也许她胆小呢？”

  陈柯开始思考“好像有点道理。”

  芮锦一头黑线，你还真敢想啊！

  “好了，你们俩聊，我先把她带回她的房间。”

  “好嘞，你快走吧，来来来，你帮我看看我这只鸟，为什么它这么蠢？”陈柯把无夕拉到他制作的机械鸟旁边。

  “姐姐……”无夕求助的看着芮锦。

  芮锦抗起艾薇，向无夕摆手“好好聊哦，我过会再来接你。”

  芮锦走了，陈柯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一大堆专业名词，无夕那是一个字都听不懂啊，她试图转移注意力，却被陈珂拉回。

  “你在看什么？”

  “啊？没有没有，我在听你说话。”

  “哦？”陈柯蓝色的圆眼微眯“那我刚刚说什么了？”

  “啊，额你刚刚在说怎么才能让你的鸟聪明一点。”

  “我刚刚说的是，神经主盘的线路该连接哪一条线。”

  “额，好吧，我听不懂。”无夕一脸愧疚低头抬眼看向他“对不起，我没有帮上你的忙。”

  陈柯受不了这种眼神，“没事没事”他拿出一个他自己做的发声器，“那你用你的能力帮我把它改进一下吧，我可以把它拆开来研究。”

  “我很想帮你，可是我现在的能量不够了，我需要到一个星球上去补充能量。”

  “补充能量？你等等。”他打开墙壁上的隔层，一大堆果子倾泻出来，他捡起一个果子地到无夕嘴边。“吃吧，吃完了就有能量了。”

  “哦”无夕咬了一口“呸，不好吃。”她把果子丢掉了。

  “诶诶，不好吃也别丢啊，浪费粮食。”陈柯也不嫌弃，捡起来咬了一口，“还可以啊，又脆又甜的，你不喜欢吃脆的吗？”

  “不是”无夕摇头“我不是说味道不好，是里面的能量不纯粹。”她愣住，这是我说的话吗？

  “能量不纯粹？”陈柯又咬一口，声音含糊不清“什么样的能量才算纯粹？”

  “不知道。”她摇头，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东西不好吃？明明那时候吃的果子很好吃的呀，不过…“为什么吃完了就可以补充能量？”

  “你不知道吗？精灵是可以从食物里提取自然的力量，这食物可以是自然里的植物，土壤，也可以是其他的…精灵甚至同类。”陈柯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沉重，他似乎回想起了一段不堪往事。

  无夕从没有感受过这么浓重的恨意，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是在黑暗里的生物，突然见到一缕光，却被其他生物无情掠夺，绝望与恨意交加……

  她抬手抚摸陈柯毛绒绒的头，粉唇轻启“别难过，一切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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