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出男女。

  陈莹莹懵懂地点点头。

  黑衣人将手里的东西塞到了她手里，跳出窗外，接着跃上房顶，消失了。

  虽然对方动作很快，但陈莹莹莫名看出她似乎是受了伤的。

  看着手里的东西，陈莹莹将方才黑衣人的话回想了一遍。

  这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自己可以用这个东西将花酌彻底扳倒！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正当她打算出门时，孟嫣然来了。

  这个作为她小姨娘的女子，陈莹莹是不怎么待见的。

  但她爹的小妾多得很，也不差这一个，就还是见了她。

  “刚刚有人来找你？”孟嫣然一进屋，就对陈莹莹说道。

  孟嫣然嫁进侯府，虽然只是个妾，但老侯爷对于美人的新鲜劲儿一时半会儿还是不至于消失的，所以她现在过得还算是滋润。

  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头上簪花也都是特意打造的，就连手上拿的手绢都是丝绸的。

  她本就生得不差，如今再加上可以打扮过，整个人看起来光彩照人，春风得意极了。

  “你什么意思？”陈莹莹没想到她竟然会在外面偷听她和别人的谈话。

  孟嫣然笑了，姿态优雅，端着作为长辈的姿态说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别被人骗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莹莹带了些怒气，不解地问她。

  孟嫣然又是倩然一笑，压低了声音在陈莹莹耳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陈莹莹眼神越来越惊恐。

  “你……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如今嫁进了侯府，就是侯府的一员了，当然不会做对侯府不利的事情，所以，你要想清楚……”

  陈莹莹皱眉，思索许久，最终，她对孟嫣然说道：

  “那就先听你的吧。”

  孟嫣然露出得意的笑。

  ……

  花酌回府当晚，就见到了萧玉辰。

  他是和王雨一起乔装来的，只是先告诉了秦相才进来的。

  再次见到萧玉辰，花酌行了跪拜大礼。

  “民女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没有了先前的随意和熟络。

  萧玉辰眼中的失望都快要溢了出来，但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难受。

  “你救驾有功，可曾想过要些什么奖赏？”

  萧玉辰努力在花酌面前维持着作为一国之君该有的姿态。

  “回皇上，民女不要奖励……只求皇上能放过岳姐姐！”

  萧玉辰讶异：“你分明就是被她所伤，为何替她求情？”

  花酌道：“求皇上开恩……”

  萧玉辰有些愠怒。

  他闭了闭眼睛，忽然上前，蹲下身来。

  花酌吓了一跳，但她还是硬生生稳住了身形，继续跪着。

  “阿酌，你当真不愿进宫吗？”

  这是他不止一次想问的问题，他也曾经旁敲侧击地试探过，但这是他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问出来的。

  “民女……不愿！”

  “朕可以直接封你为皇后，你想要的那些，朕都可以给你，你可以不用受拘束，想吃什么了，朕可以让人给你买来，甚至可以把万福楼的厨子要到宫里来，只要你喜欢……”

  花酌默默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民女承蒙皇上错爱，只是福薄，恐怕受不起您的厚爱！”

  萧玉辰的声音带了些怒意：“朕甚至可以答应你，放过岳千岚，但如果是要你用进宫来换取呢？”

  花酌没想到萧玉辰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怔了怔。

  萧玉辰忽然自嘲地笑了。

  “看来是不愿了……阿酌，”他的声音带了些乞求的意味。

  “你能不能还把我当作小六？”

  花酌抬头看他。

  “皇上，当初您还是小六的时候，民女就说过，民女从来都是不愿进宫的，之所以会来，是因为不想连累相府。”

  “可是如果我坚持让你当皇后呢？”萧玉辰眼神里带着偏执的狂热。

  花酌心头一紧。

  是啊，他是皇帝，这天下，他想要什么不能，如今低声下气地让自己进宫，自己偏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他是生气的吧！

  “皇上自然是可以这么做的，民女不敢不从。”

  “不敢不从？”萧玉辰眼中流露出失望。

  “你就这么厌恶朕吗？”

  花酌心口一酸，她从来都是把萧玉辰当做弟弟看待的。

  “没有，从一开始，我就很喜欢小六，喜欢跟小六聊天，我们是朋友。”

  萧玉辰愣住了。

  他努力回忆着之前他和花酌之间的所有事。

  恍然间，他惊觉，花酌对他总是疼爱有加，关切有余，然而唯独没有男女情爱。

  看着萧玉辰眼中不断变幻的情绪，花酌缓了缓心绪，开口说道：

  “小六……”

  萧玉辰一惊，原本装出来的强硬姿态在此刻崩裂开来。

  他就地坐了下来，眼神也变得黯淡下来。

  刚刚升起的怒火陡然间尽数熄灭。

  花酌见状，继续说道：“小六，你是皇帝，背负的是天下，高处不胜寒，我都知道，但既然背负了天下，那就要努力担起责任，而不是执迷于儿女私情，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即使你因为一时的欢喜而让我坐上皇后之位，等将来有一天，大家发现我德不配位，再将我踢下来，那时的下场，你可曾为我考虑过？”

  萧玉辰沉默不语。

  “小六，我们终究不是一类人，我向往的是天高海阔，自由自在，而这些，我在皇宫里都没有看到……”

  萧玉辰缓缓抬起头来，声音暗哑：”阿酌，我这个皇帝是不是做得很失败？”

  花酌摇头：“人都是在不断成长的，当你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的时候，那是因为你还在成长的过程中，只要你肯努力，终有一天，你会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吗？”萧玉辰喃喃低语。

  曾经那个在马背上笑着，背着箭囊高喊着要去围猎的少年，此刻神色黯然。

  许久过后，他才回过神。

  “阿酌，对不起……”他说道。

  花酌心底一软，他终究只是个被控制的傀儡皇帝，无权无势，任人摆布的可怜人罢了……

  “小六，即使我没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你就告诉我！”

  萧玉辰点点头，“岳千岚的事，我会处理的。”说完，他起身出去了。

  看着萧玉辰离去的背影，花酌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自己不可能为了别人委屈自己的。

  她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她根本不想进宫。

  没多大会儿，房门再次被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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