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二是坐张警官的车来到派出所的。李十二扫视一圈，王燕、李奶奶、李时强都已经到了。还是昨天那个周警官，他把李十二接受调解的事情说了一下，正打算继续说下去时，李十二打断了她的话。

  “你多少钱买的房子？”

  “三十五万！”

  李十二把目光转向李奶奶他们说：“你们给我二十万，这件事就算结束了，我也懒得计较。”

  李奶奶想说什么，但是看见李十二如刀子一般的眼神只能把话咽回去。可是她心疼钱啊，这些钱可是要留给她孙子娶媳妇的。

  “钱已经花了，没有。”

  “花哪里了？”李十二锋利的眼神转向李时强淡淡地开口：“你去赌博了？”

  “没有，你别瞎说。”

  李时强可不敢在派出所承认赌博的事情，现在可是严打期间。

  “既然你没去赌博，不过几天时间钱花哪里去了？还是说你们不想把钱拿出来所以在派出所撒谎？”

  周警官也看出来李奶奶想赖账，于是他严肃地强调了一遍县里对赌博等违法犯罪严惩的文件。李奶奶本就害怕来派出所再加上李时强有赌博的恶习，她们两在被一哄一炸的，只能同意把卖房子的钱给李十二。

  “现在就给，当着警察的面把钱转给我！”李十二的态度很强硬。因为她太了解他们了，如果她现在没有拿到钱，出了这个门那就根本不可能拿得到。

  周警官看着李十二觉得她有些强人所难，都已经能答应把钱给她了，自然要到银行去办理转账的。

  “李十二，调解签字后，你们自己去银行转账好了。派出所肯定是没办法操作的。”

  “周警官，我不是为难你，而是我太了解他们了。我一旦签字，他们就会立马翻脸不认账。我想他们的钱都在她的宝贝孙在那里吧，手机银行年轻人都会。”

  李十二捅了他们的心窝子，他们想否认也底气不足。

  “是我给李耀祖打电话，还是您自己打？”李十二盯着李奶奶问。

  “死丫头……”

  李十二根本不给李奶奶开口的机会，想要把钱拿到手只能用她最在意的东西来敲打她。李十二打断她说：“你的孙媳妇听说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要是知道你们干了这样的事，你说她还会嫁给你孙子吗？或者说你们想靠着未来孙媳妇的爸爸来打压我？哎，就是不知道这么点钱人家看不看得上！”

  李耀祖的女朋友家人根本就看不上李耀祖，只不过拗不过女儿才答应让他们谈恋爱，真的要结婚的话还要李耀祖能拿出真本事。

  一直待在小县城的小女孩，在县城的职业学校读了点书，遇到好看一点的男人就觉得爱上了他。自从见了陈岑以后，李耀祖在她眼里简直什么都不是。只不过大城市的人看不上她，她才继续和李耀祖在一起。如今面临这种场面，李十二的彩礼没戏了，李耀祖才想到要把李十二家的房子卖了来填补一点空缺，好早把女孩子娶进门。

  可惜他们的计划一次次落空，想要找的东西也没找到。就拿这个卖房子的事情来说吧，如果不是李耀祖打着未来岳父的名号，怎么可能办的成呢。可是现在事情闹到派出所了，他所做的事情将要败露，一旦败露他的女朋友肯定会把他一脚踢掉。没办法李耀祖接到电话后只能乖乖地把钱转给李十二。

  李十二确认钱到账后，跟王燕说还要在那里住几天，得到同意后，她才签了调解协议。

  杂乱的房间，千疮百孔的墙面，冷冰冰的，毫无生气。晚上李十二日做了很多的噩梦，他梦见陈岑对她说着绝情的话，梦见奶奶和叔叔一家人将她捆绑起来把她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他们还在她身边蘸着口水不停的数钱。

  一身冷汗，梦中惊醒李十二再也睡不着了。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做一个好梦，能在梦里再看看爸爸和妈妈，跟他们说说话。可是为什么她就不能做美梦呢？他们也是，就不能到梦里来看看她呢？难道他们不爱她了吗？

  李十二的眼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容易泛滥。流进嘴里的眼泪很苦，很咸。她擦掉眼泪，推开窗想在看一看这个生活十几年的城市，这次离开以后就是过客了吧。突然，窗外两只鸟飞进来。它们对李十二并不害怕，反而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在房子里慢慢走了一圈，最后飞到李十二的肩膀上。

  “是你们回来看我了吗？”李十二看着这两只不怕人的小鸟眼泪再一次决堤。

  “碰碰碰！”

  敲门声让两只小鸟受了惊吓飞走了。李十二看着飞走的小鸟明白自己家终究还是要走的。她打开门，是楼上的张阿姨。

  “十二，怎么样了？房子要回来了吗？都怪我们，我们怎么就没发现有人来你家看房子呢？”张阿姨似乎很自责。

  “张阿姨这不是您的错！您比我亲人还亲，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的。”

  自己的血亲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有什么资格责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邻居呢。帮是她们的情分，不帮也是本分。

  张阿姨看着被敲得七零八乱的房子说：“你这晚上怎么住的，床也没有，被子也没有的。走，阿姨家，就在阿姨家住。”

  “不了。我等会就去买床被子，再买张折叠床，等过完年我就回学校，以后估计不会回来了。”李十二不想烦扰张阿姨，她知道过几天她们家的孩子也该回来了。

  张阿姨见李十二不愿意也不强求，只是吃饭问题她没有退步，李十二也答应回去她家吃饭。

  李十二住在废墟一般的房子，她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似乎很平静，又似乎平静过头了。日子这样静静地流淌，期间装修的工人回来过一趟，他们把之前没拿走的工具都拿走了，另外装修材料也运送了几批进来。

  李十二偶尔无聊会看一看王燕家买的材料，了解了解爸妈之前装修房子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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