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样的一年。

  8月，

  莫道召集求索研究院的核心研究员集体，进行了一次关于求索研究院的重要会议。

  在求索研究院驻地的大型会议室里，

  在确定召开求索研究院全体核心研究员会议的当天，

  莫道提早就已经坐在了会议室里。

  当求索研究院驻地内的核心研究员们结束手里的研究以及其他工作，陆续朝着会议室赶来，

  看到已经在会议室前方安坐着的老人时，都愣了下，然后快步在标注了自己名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在会议预定开始时间之前，

  所有在驻地的核心研究员都已经到场，月面，火星等地外工作的核心研究员也通过视频，参与了此次会议。

  在多次的体量膨胀过后，

  此刻求索研究院内，即便是核心研究员也有超过千人，分属于不同领域。

  不过，这并不影响，这里每一个核心研究员拿出去，都是自己领域内最顶尖的大牛。

  在莫道正式开口说话之前，整个偌大的会议室，显得格外安静。

  这次核心研究员的全体会议，是有些超出预期。

  绝大多数核心研究员，也不知道这次会议召集这么多核心研究员是什么原因。

  所有人的目光，基本都集中在他们的院长，总师，莫道身上。

  虽然这时候，

  随着年龄的上涨，精力的衰退。

  莫道此前对求索研究院的大部分工作，都已经分摊给了过往这些年，他带得几个学生身上。

  莫道只是从事着少量还能够进行的研究工作，在精力允许的范围内，进行一些问题的思考，

  但这同样不影响，在整个求索研究院全体研究员的认知中，

  莫总师，依旧是那个主心骨，是求索研究院的核心，是求索研究院的方向。

  如果说，莫道是一位将军，那整个求索研究院上下，都相当于是莫道手下的兵。

  莫道所指向的方向，他们就发起冲锋。

  即便他们每个人都做着不同领域的工作，但也始终也有个整体的框架，这个框架始终是莫道划下的。

  此刻，望着坐在会议室最前方的那位老人，

  一众核心研究员也无人显得急切，

  他们不知道莫总师召集所有人做什么，

  但莫总师还在，就没有什么好令人担心的。

  “……”

  莫道坐在前方，看着有比较年轻，也有比较上了年纪的核心研究员们，

  不过，即便是在核心研究员这个群体中，基本也已经没有比莫道更加衰老的。

  只是，只要莫道还坐在这里，

  所有的核心研究员，其他研究员都下意识忽略了这个问题。

  莫道手撑着会议桌的桌沿，面向所有核心研究员，一点点站起了身，

  此刻，他已经八十岁。

  在过往许多世里，他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放弃去太远的地方，

  只是陪着他的秦怀诗姑娘，平静度过最后一段时间。

  身体的衰老在莫道身上其实是挺明显，

  他不在意死亡，但身体却依旧受衰老的影响。

  即便是此时此刻，他从座椅上起身这个动作，其实也有些蹒跚。

  不过，对于求索研究院的大多数研究员，乃至于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来说，

  莫道这个名字，都已经有些被神话了。

  几乎本能的，大多数人都好像忽略了莫道也会老这个客观事实，

  只是当某一刻突然看到莫道衰老的迹象时，才会猛然愣一下，

  反应过来，莫道已经八十岁了。

  手撑着桌沿，莫道的视线一一扫过与会的一个个核心研究员，

  顿了一阵过后，莫道开口说了这次会议的第一句话，

  “我就快要死了。”

  莫道这句话显然是超出一众核心研究员们预料的，

  甚至超出了一众核心研究员们潜意识，习惯性的认知。

  莫总师怎么可能会死？

  莫总师好像一直都在他们前面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怎么可能会死？

  许多核心研究员第一时间都有些反应过来。

  这些聪明的大脑，在面对研究问题，在面对自己生死的问题时，基本都比较理智，

  一些上了年纪的核心研究员，自己都不止一次提过自己老了，

  但从来没有想过，莫总师会老，会死。

  但是，追寻着莫道的话语声，望向莫道时，

  看到的莫道明显的衰老特征，又让他们不得不面对这铁一般的残酷事实。

  手撑着桌沿站着的莫总师，目光依旧智慧而平和，像是能够看到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真理而接受大多数事情的发生。

  但手臂已经有些瘦弱，手背也已经苍老许多，脸上的皮肤也不可避免的松垮了许多，

  身形也有些佝偻。

  站在那里，似乎都有些微微晃动。

  莫总师的确是已经老了。

  被迫排除下意识的习惯，

  意识到这点过后，

  一众核心研究员们，有的情绪是有些激动的，

  想要用正常劝慰年迈老人的话语劝慰莫道，

  但也无人开得了口，

  这种话对于莫总师这样智慧的人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而情绪比他们一直更加平和莫道，也用不着什么安慰。

  还有人，则是感觉到有些茫然，

  这是一种主心骨都抽离的迷茫。

  或许即便是莫道离开，对于此刻求索研究院内大多数领域的研究本身，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因为本来这几年里，莫道也已经渐很少参与这些工作，

  但大多数核心研究员想想这种可能，还是感觉有些手足无措。

  求索研究院这个跨时代的，在整个科技史上熠熠生辉的存在，

  是在莫道手里诞生，并且遵循莫道的意志而运转的。

  整个求索研究院某种程度本身就是莫道意志的延伸，而失去了莫道，求索研究院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莫总师，出于星际航行的需求，我们的研究团队正在抓紧对基因寿命的研究，或许能够一定程度上打破寿命的上限。”

  一位从事生命科学领域研究的核心研究员，强忍着情绪，想要用一种较为理智的话语来安慰自己，

  但情绪本身还是在他脸上展露了出来。

  在迷茫过后，一众核心研究员对于莫道这句直白的话，

  再表现出来的情绪，基本就都是害怕。

  求索研究院是无法接受莫道有一天会离去的。

  “嗯，你们可以继续做这方面研究，不过也不用着急，它或许有一天，总会发挥作用。”

  在那位核心研究员开口之后，陆续又有些相关领域的研究人员开口，

  想要用各自专业领域的方式，排除掉莫道有一天会离去的可能。

  莫道听了一阵，然后笑了笑，应了这些人一句，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一时没有人再说话，

  莫道再环顾了一周，

  只是再说道，

  “……不过，现在，替我建一艘远航的飞船吧。”

  “我希望，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这艘飞船能够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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