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然直接走出了宏图，走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但是举目望去，没有一个自己认识的，没有一个能够说说心里话。

  时光依旧来去匆匆，但是，每一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小世界，都是自己这个个体的宇宙空间的主角，不分高低贵贱，人人如此，在这一点上，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也是平等的。随着自己的消亡，自己凝聚出来的小宇宙空间也随之消亡。能力强的人，在肉体消灭后，依然通过一些媒介和方式控制和凝聚着自己的小宇宙空间，使其继续存在着，并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一般的人，随着肉体的消亡自己的宇宙空间便随之消失殆尽，随着自己熟悉的和亲人朋友的继续消亡而彻底消灭于无尽的宇宙空间之中。

  段然是一个性格倔强的人，不满足于普通人的消亡模式，力图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宇宙空间。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一个没有钱，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的人，想做出一些成就那是何其的艰难。现在段然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十分不公的打击，怎么决定，自己要考虑清楚。

  人不需要让别人来同情，那只是无能的表现。人需要的是努力，再努力。特别对于一个像自己这样的人，只有不停的努力，通过自己的努力尽力去改变一些事情，营造自己的空间。

  不过是一个挫折而已，自己无非就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对自己来说算不了什么。自己又不是没有地方去，刚刚才拒绝了郭院的好意，大不了自己重新打电话给郭院，待遇也还不错啊，至少比楼叔给的条件好多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这就是自己的机遇。楼叔难道能够左右自己的命运吗？不可能，自己从来就不承认。

  不过，既然已经如此了，自己还是应该和韩院说一声吧，至少韩院没有对不起自己，而且还算是挺肯定和看重自己的。人应该有始有终，现在和韩院说一声也是应有之义。楼叔明显是有点太过于自私了，和其他股东之间已经产生了很大的裂痕。估计就算自己不走，这个所也不可能做的很久了，毕竟项目都是韩院他们接的。

  一念到此，段然立即打通了韩院的电话。

  “喂，韩院，新年好啊。”

  “小段啊，新年好，你怎么样？回来了没有？”

  段然尽量的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我回来了啊，这不是准备去上班嘛。”

  韩院那边笑着说道：“哈哈，那好啊。不过，小段啊，有个事还是要和你说一声的，”听到这里，段然心里就有点七上八下了，心说该不是楼叔这都是和股东们商量好了吧。不过也没有时间多想，就听韩院继续说道：“咱们外边这个所可能也做不久了，这个有点对不起你啊。还希望你能够理解，当然和你没关系，不是你的原因，反而我们几个股东还是很感谢你的。你的能力我也十分认可，你可以提前考虑一下退路，看是到哪里。如果没有合适的地方你可以选择来我这里或者去龙所那里都可以。真是不好意思。”

  段然悬着的心这才刚放下。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现在，自己已经被楼叔给辞退了，而且还是十分强硬霸蛮的那种。苦笑了一下说道：“哈哈，韩院，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认可。不过呢，你这个......我怎么说呢？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被楼叔给强硬的，没有提前知会任何消息的给直接强硬的辞退了，就在刚才。我这也是刚从楼叔的办公室里面出来，想着这个事情还是应该和你说一声，这不才打的电话给你嘛。以前我也很少打电话给你的。”

  电话里，韩院听着段然的讲述，短时间的失去了声音。估计也是被这个消息给雷到了吧，自己想着尽快处理一些事情，结果，楼叔更狠，更快，更直接，完全没有给他们任何的反应时间。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了韩院的声音：“哦这样啊，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那你考虑了没有，怎么办？”

  段然笑笑道：“能怎么办？总不至于一哭二闹三上吊吧，我还没到那步。哈哈，我也不是没人要的人，这个韩院现在就先不要为我操心了，免得为难。”

  是的，现在如果自己去了韩院或者是龙所那里，那就相当于直接打了楼叔的脸。他刚刚辞退的人，被其他的股东毫不犹豫地就给接纳了，那基本上就是要撕破脸的节奏了，稍微懂一点事的，现在就不应该去这些地方。领导客气归客气，但是自己也要体谅和考虑人家的难处。当然，如果自己真的不管不顾的就是要去，估计也不会被拒绝，但是，那样不是最好的选择。

  韩院平静地说道：“那好吧。小段，无论如何，我还是很看好你的，以后有机会一定可以再合作。你这次委屈是受大了，我记着呢。这并不是我的意思，希望你能够理解。”

  段然还是装作一副满不在意的语气说道：“哈哈，没关系，我没事，你就放心吧。就这样吧，我该汇报的情况也汇报完了，还要忙着去找新的工作。”

  挂断电话，段然则是苦恼了起来。现在怎么打算呢？这次真的是有点措手不及，完全没有任何先兆，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一下子没有了去处，现在该怎么办？是去哪里合适呢？

  在段然纠结犹豫的时候，楼叔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也没预料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本想着像其他人一样，自己直接把段然赶走了，如果他要是和自己要工资，要奖金，那按照劳动法，可是必须要给的。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傻，居然他被自己一激，就这么傻乎乎的走了。这下自己可以完全放心了，很多事情也就在没有人知道了。

  其实让楼叔真正找到借口把段然直接辞退的原因还是去年年前段然在面对发奖金的事情时和大家一起发的牢骚。但是别人说无所谓，因为楼叔并没有针对他们，但是段然不一样，楼叔可是埋了两颗钉子在那里的，就是专门用来平衡和针对段然的。

  段然虽然也发现了自己话说的有点多了，不合时宜，赶忙自己找补了几句，但是，人家是干什么的？只会说该说的，不该说的说了对自己没有好处的，是不会说的。段然不知道的是，他说过的话，不到三个小时就被人刻意掐头去尾，去粗存精的通过电话汇报到了楼叔那里。楼叔呢，正愁没有合适的理由把段然这个隐患消除掉呢，这下好了，想睡觉就有人递过来一个枕头，于是就下定了决心，因此就有了开年的这一幕。

  事总是要人做的，段然走了以后，面对空户来的位置，自然是要奖励给为此事做出重要贡献的人。就算内心不想也必须要先给人家坐着，等到有合适的机会再说。要不然的话，以后谁还信这些空头支票呢？于是，肖强毫无疑问的被楼叔直接安排在了这个有名无实的所长的位置上。如果按照自立来说的话，那肯定应该是成林上的，但是，很明显，成林在整个事件里面没有体现出他应有的价值。也可能是年龄大一点，和楼叔接触的多了一些，自己也没有那么天真了吧。反反正事实就是如此的发生了。

  摆在段然面前的有几个选择：

  第一、直接打电话给郭院，看看自己现在还有没有机会，还能不能直接去六院。这对自己来说也不失为一个选择，而且，最重要的是离家近了，将来和父母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相聚。

  第二、可以问一下常量，看他那里是否有合适的职位，但是，这个电话是有风险的。万一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境况，那他会不会担心自己的项目，以后的事情还愿不愿意给自己做，这都是问题了。毕竟现在的自己相当于没有兵了嘛。

  第三、可以问一下甄所，他去年已经自己单独成立了一个设计所。甄所作为正所长，负责建筑，贾楠作为副所长，负责结构。两个人相当于是合作关系。

  甄所去年也打过两次电话给段然，只是，当时段然刚做所长没有多久，也确实没有想过太多，就直接回绝了。但是，甄所这个人确实不错，对段然也是很认可，还是很客气的说“当你想换工作的时候可以联系，直接过来我这里，大家也熟悉，也好做事不是？”。

  其他的就没有什么好的选择了。

  段然犹豫了一天也没有下定决心。现在心里实在是觉得有点憋屈，在别人面前也不好表现出来，但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晚上一个人喝了差不多一瓶的白酒，这就是借酒消愁吧。

  和紫叶通了电话，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遭遇。紫叶安慰道：“不行就回去，回家总比在外面一个人难受要强得多。实在不行就先回我家来，休息一段时间也不错，不要急着去找工作，现在生活压力也不是很大，休息几天，就当给自己放假了。”

  听着紫叶的话，段然心里满是感激。第二天一早，段然就拖上了行李箱，准备直接去买票上车了。这时候春运已经结束，火车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了，想躺着都行。

  然而，当你真正下了决心的时候，往往又会出现转机。所谓“求不得”吧。

  段然已经走到了小区的大门口，想着吃个粉就直接去车站了。火车站离这里也就100米，出了小区大门左转走到头过了马路就是。

  刚进粉店，段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段然疑惑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实在是想不到谁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这么早，而且自己连工作都没有了。两个字跳入了段然的眼帘，有点不可置信，不可思议，甄所。

  段然按下了接听键：“喂，甄所，这么早，有什么事吗？”语气中带着一点疑惑。

  电话里马上传来了带有一些电磁音的甄所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见个面吧。”

  段然苦笑道：“哦，我现在正准备回老家呢。在粉店吃个早餐就走。就在我住的这个小区出门右手边的那家粉店。”

  甄所十分干脆，没有说太多“那好，你就等我一下，先不要走，我马上过去。”说完不等段然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段然心里的疑惑更甚了，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是唱得哪出。

  很快，段然的一碗粉刚开始吃，甄所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看见段然还坐在那里，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走过去在段然的对面坐了下来说道：“怎么？这就准备回去了？”

  段然又拿出了一个男子汉的风度，笑着说道：“甄所什么事啊？我这已经竟没有工作了，不走还要赖在这里丢人不成？”

  听段然这么说，甄所并没有意外，而是笑着说道：“这不一定是坏事啊，你看去年我打电话给你，你还说，楼叔对你不错，你不好意思走。现在这个问题不存在了，是不是，现在你不管去哪里也不会不好意思了吧。都和你说了，如果要换工作的话就和我说，我那里刚开始，正确你这样的干将呢，你这小子，不厚道啊。”

  段然听甄所的话语，看着甄所的表情，明显好像是知道了自己的遭遇才打电话给自己的，就问道：“怎么，你知道了？”

  甄所笑笑：“还好意思问，幸亏我一直留意着你的消息，要不然这次又让你给跑了，哈哈。这办公室里面哪有秘密？昨天晚上和一个朋友吃夜宵就知道了。心里别想不开，真的不一定是件坏事。现在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不用想了，哪也不要去，就去我那里吧，绝对有你发挥的空间，怎么样？”

  段然看甄所的态度，绝对是认真的，而且甄所的为人也还是不错的，就觉得那也没问题，心已经动了。但是，自己从来就没有谈过条件，这是自己的弱点，因为碍于面子，总是不好和别人提出自己的要求，已经吃太多亏了，楼叔就是吃准了自己这点。现在要重新换个地方，自己真的要试着改变一点，有什么事情提前讲清楚，免得以后为难。

  段然笑笑说道：“甄所，真是感谢，在这个时候愿意收留我。只是你也知道，我已经被忽悠过几次了，有些伤心啊。要去你那里不是不行，其实我也是愿意的，毕竟大家也熟悉和了解，心里有数。但是我有两个条件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甄所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说，我听一下看看。”

  段然有点严肃的说道：“第一，我去你那里不画图。因为我现在基本上已经很少画图了，做方案也就是一些草图，有些关键的也就是画一下轴线，其他的画图的工作都是交给下面人去做的。”

  “第二、要我管那一块的，我需要明确，而且在我主管的范围内，必须足够的放权，不要再搞什么平衡策略，在本来就没有几个人的地方去使用帝王的“驭人之术”。哈哈，太可笑了”

  “第三、年底的时候奖金计算完之后，别人的我不管，我自己应得的奖金数量实际发放到手的不应少于80%。”

  “第四、我也想着自己将来能够对外业务方面有一些成绩，所以我可能会经常请一点假什么的，去外面跑一下，需要有这个自由和空间。当然前提是我不能耽误所里的工作。如果工作出了问题，出问题的方面奖金可以全免，并且同意加倍处罚。”

  说完，段然依旧是笑着看着甄所。

  甄所有点如释重负的看着段然说道：“就这些？没有了？”

  段然笑笑说道：“怎么？这还不够？我觉得已经够多了，哈哈。”

  甄所确定了之后说道：“你啊，我以为你像人家一样会和我提什么待遇啊，工资啊保底什么的，结果你是一条没有提啊。好的，没问题，你提的这几条我不需要思考，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回复你，全部可以。一个没有上进心的人，我相信工作上也不会有多出色。”

  段然：“我一直觉得，收入的多少应该是自己干出来的，只要你们做老板的能够实打实的按照标准去算钱发钱就可以。自己去要的再多那还是不靠谱的，自己不努力，老板都亏了拿什么给你保底，是不是？”

  “既然甄所这么爽快，那我也不是一个磨磨唧唧的性格。咱们就说好了，我什么时候上班？我也就不走了，行李直接放回去就行。还有准备让我干什么？”

  甄所笑了笑：“上班当然是越快越好。现在所里就忙着呢，他们天天加班。至于职位吗，这个先不说，等上班了再说好吧。我回去要先安排一下，贾所那里我也要打个招呼，当然你不用担心，我答应的事肯定没有问题，但是毕竟是两个人合作，还是要互相尊重的，是不是？明天正式上班吧。”

  段然：“好。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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