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醒悟

姜芙看的心疼，揽着她，轻抚她消瘦的后背，柔声道：“好好，你不愿便不去，本宫不强求，这栖凤殿里你喜欢住哪便住哪，但你不能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里，人就像花草，见了阳光才能生长。”

怜惜为她拭去眼角泪珠，拉着她的手笑道：“栖凤殿有株很大的木棉树，现在满树绿叶凋零，只剩下花在上面，通红通红的很是好看，本宫带你去看看，等你伤好了，本宫就送你出宫见见父母，你若是不想回来，那便不回来，一切有本宫顶着。”

此话一出，拂晓、小荷面色大变，宫中女子，除了宫女二十五岁得了陛下恩准能出宫外，其余女子只能老死在宫中。

入了宫，就是陛下的女人，不管是身还是命，都只能陛下做主。

“娘娘……你……”拂晓怕她做傻事，急切出声，但看了眼一旁凄楚的玉儿，剩下的话又憋了回去。

算了，一切等无人时再说吧，娘娘可不能做傻事。

姜芙知她想说什么，私放宫人出宫是大罪，但这些都是她欠下的啊。

如今能撑着玉妃活下去的，也只有家中的父母了。

“你看，它们是不是很美？”

玉儿茫然抬头，看着身边绝美雍容的女子，她真的还能见一见父母吗？

秋风吹过，一朵通红的木棉花噗通一声落在她脚下。

玉儿弯腰捡起，鲜红硕大的花瓣衬的她掌心更加白皙纤细，“好美，我从未见过如此艳丽的花。”

美丽而坚韧，尽管落了地，花瓣依然鲜艳夺目，姿态傲然。

玉儿眼中闪过羡慕，她何时也能这般，不再惧怕，姿态傲然的活着。

两人赏着花，晒着太阳，小荷端来糕点茶水，轻轻放在两人身边。

姜芙赞赏看了眼小荷，心思细腻，进退有度，当的起她的抬爱。

玉手轻抬，拿了块碧玉似的糕点递到玉儿面前，“尝尝，这是本宫最喜欢的绿豆糕，清甜软糯一点都不腻人。”

糕点做的很精美，玉儿小心接过，放在掌心仔细看着，喃喃道：“我娘也会做绿豆糕，因我喜欢，她便常常做，但她手艺不好，做的没有宫中精致。第一次，绿豆糕出锅后全都变了形。我那时年龄小，见不好看就不肯吃，惹得娘偷偷哭了一夜，第二日被爹爹打了顿才知道，原来娘从未下过厨，为了那锅绿豆糕花了不少心思，整整做了一天才做好。”

说着勾唇一笑，“我任性，胆小，又不聪明，若不是生在了爹娘家里，不知会被人嫌弃成什么样子。”

姜芙幽幽看着树上鲜艳的木棉花，唇角上扬，“闺中时，本宫也同你一般胆小，常常被父母兄姐娇养在闺中，后来入了宫经历了一些事，本宫便醒悟，原来胆小并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前世的懦弱换来父母兄姐惨死，腹中胎儿化作血水，她悔恨了八百年……

声落，转头看向玉儿，“为了家中等你回去的父母，玉儿，不能放弃，本宫已派人去寻神医，你的伤，很快便会好。”

玉儿握了握手，心中震撼，眼中死气在阳光下渐渐消散，一双眸子光彩夺目，面纱下唇角缓缓上扬，“娘娘说的对，为了爹娘，我不能有事。”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她要带柳鸳回家！

姜芙勾唇，欣慰笑道：“如此便对了。”

心结已解，剩下的就等苍术了，希望季卫能快些将他们寻回，别让玉儿等的太久。

秋日的太阳总会让人犯困，说了会儿话，她便哈欠连连。

姜芙用帕子拭了下眼角，噙着泪笑道：“不行了，本宫要去睡会儿，你身子还未全好，不可坐太久，让小荷送你回去歇歇吧，今日晚膳在本宫那儿用，唔……”

说着缓缓起身，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被拂晓小心扶了回去。

小荷上前，柔声道：“咱们也走吧。”

玉儿望着眼前的女子愣了愣，是她，当日便是她直言不讳告知自己真相，“你叫小荷？”

“是。”

“那日多谢你。”若不是她，柳鸳不知还要在乱坟岗受多久的苦，虽然，她去时柳鸳已经被野狗啃食的面目全非，但好在尸骨完整。

小荷勾唇，“小主客气，奴婢只是说了句实话。小主身子弱，秋风寒凉，咱们还是回去吧。”

玉儿愣了愣，苦笑摇头，“这声小主，我好久没听到了，听着可真刺耳，我叫林玉，今后你还是唤我本名吧。”

若再选一次，她就是死也不会入宫。

起身望着四周高高的绿墙红瓦，心中涩痛，这座冰冷冷的皇宫，不知埋了多少红颜白骨。

她们在如花般的年岁，满怀憧憬的入宫，却连帝王的衣角都未碰过。

这宫中除了皇后娘娘，其余女子就像拔了根的花，独自躲在冷冰冰的寝殿内渐渐枯萎。

玉儿低头自嘲一笑，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皇后，能得陛下一心相待，该是何等幸福。

两人无话走到玉儿住处，望着紧闭的房门，玉儿捏了捏手指，忍着心中惧怕停下脚，佯装镇定道：“已经到了，多谢姑娘相送。”

“林小姐客气，奴婢告退。”小荷识趣退下。

玉儿孤零零站在房门外，深吸一口气，挺直胸膛推门进去，她不能怕，她要活着去找爹娘，一定会有法子的。

如今娘娘口中的神医还未寻到，她当小心谨慎哄好里面的毒女。

等神医到了，她便能解脱了。

“哟，去了这么久，看来姜皇后很看重你。”月蝉一身薄纱侧躺在床上，断腿处包着厚厚的纱布。

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竟没再喊一声疼。

玉儿低头站的门边，小声道：“娘娘仁善，心怀天下，见我伤的重才心生怜惜，谈何看重。”

月蝉靠着巴特尔勾唇冷笑，“你倒是谦虚，我怎么没见她邀旁的宫女一同用膳，你究竟是谁？”

“奴婢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许是……许是娘娘见奴婢可怜才生了善心，一时兴趣，很快就忘了。”

玉儿低头小声说着，袖下的手死死掐着大腿，努力压抑心中恐惧，娘娘说的对，她不能怕，她还要活着见家人。

月蝉嗤笑一声，嘲讽打量她，“说的也是，你这种长相能有什么身份，丑的同鬼似得。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你。”

玉儿死死咬着唇瓣，犹豫了会儿，抬脚缓缓挪了上去。

一只黑瓷瓶递到她面前。

“拿着这个，将里面的药粉藏在指甲里，晚膳时洒在姜皇后碗中。”妖媚的女声慵懒说着，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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