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奥斯丁的叫喊，阿佛洛狄忒只是静静地望向了余烬。

  在场众人中，确实也只有她拥有着击破罗素那片雷场屏障的能力。

  只是被剥离了情欲的她，实力下降足足有一大半。

  毕竟之前她的力量皆来自于情欲，而现在光靠余烬提供的那一点纯爱情绪，真不够打的。

  所以她也只有一击的机会。

  而什么时候用一击，她选择相信那个已经在她心上的男人。

  但余烬心中早有了计划。

  拥有荷鲁斯之眼赐予真视能力的余烬，实际上从一开始就看得很清楚。

  所谓真理，实际上是谎言！

  奥斯丁的猜测没有错，没有人能拥有那种创世级的能力。

  寄居在罗素身体中的恶魔，也从来没有修复罗素的伤口。

  在荷鲁斯之眼加持的真视状态下，余烬能清楚地看见罗素身边密布的伤口。

  那些伤口虽不再流血，但仍让人胆战心惊。

  寻常人要是受此伤害，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那恶魔的谎言能力，却是能欺骗自己的身体，将伤口深藏起来！

  简单说就是伤口仍然存在，只是在谎言的扭曲下，它不再能在正常状态下被观测到。

  这恶魔，是连自己都骗啊！

  它骗自己所掌握的能力是真理，还对此深信不疑！

  那么在被人揭穿真相之前，谎言就能变作真理！

  所以只要罗素相信了自己没有受伤，那么他就没有受伤！

  这是谎言，不是真理！

  但这种规则有个致命的漏洞。

  这就像那个跑到城中问‘人无心可活否’的比干一样，只要能揭穿这个真相，那么罗素怕是会瞬间死亡！

  那么最后的问题就是，如何让没有荷鲁斯之眼的罗素见到真相？

  余烬瞥了眼还在苦苦支撑的奥斯丁，然后反拿海妖耳骨，将其当作喇叭对着正在吟唱大威力巫术的罗素喊道：

  “罗素！看着我的眼睛！”

  本就能一心多用的罗素，在听到余烬的声音后，下意识地望了过去。

  接着罗素便是全身一震。

  他看见了！

  他从余烬那黑瞳的倒影之中，看见了自己！

  看见了一个千疮百孔的自己！

  看见了一个早应该死去的自己！

  他根本就没得到‘真理’的修复，他受得伤全在他的身上！

  他被骗了！

  愤怒的罗素立即质问起体内的真理恶魔，但本该向罗素‘解释’，加强罗素信念的真理恶魔，却因为刚刚最初圣经残页的重创而陷入了宕机状态。

  迟迟得不到真理恶魔回应的罗素，终于不得不承认，他根本就未曾得到过真理的眷顾。

  那些他往日里以为的真理，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罗素隐隐意识到这个自称拥有真理能力的恶魔，恐怕拥有的是欺骗能力。

  所以他要是能骗自己相信，那么他就能维持如今的模样。

  但罗素越是想骗自己相信，他就越意识到这是个骗局。

  而当这个时候，他那完好无损的健康身躯上，突然诡异地出现了一个个不断流血的破洞。

  其中一个破洞中还插着那柄拥有破法能力的匕首。

  竭力让自己避免去想这回事的罗素，终究还是感觉到了法力被阻断。

  他正在施展的巫术也成为了无根之水，就此消散。

  那柄差一点就要斩下奥斯丁头颅的阿波菲斯魔剑投影，在感受不到罗素的意志后，更是像急着下班的打工人一般，重新贴回到墙上，化作一道有着部分自我意识的壁画。

  而那两条代表着阿波菲斯的蛇，也重新纠缠上了剑柄，让魔剑重新沉寂了下去。

  然后两双亮着红点的蛇瞳，则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场中众人的闹剧。

  没错，在它眼中，这就是场不值一提的闹剧。

  至于罗素，嘿，死了一个罗素自然还会有下一个罗素。

  它可没有义务要主动去救一个可替换的凡人。

  更何况它讨厌罗素，讨厌这个世界中真正主宰族群之一的恶魔！

  ……

  再次失去了力量的罗素，颓然跪倒在雷场中间。

  感受着生命流逝的罗素有一点想不明白。

  他不知道为什么连自己都没有看出的骗局，却被余烬一眼识破？

  要知道在见到余烬的眼睛之前，这种谎言的力量足以让他永远健康下去。

  也就是说，只要没有余烬，那么假得也能成真的。

  既然是真的，那又谁会去怀疑是假的？

  虽然拗口，但事实就是如此。

  当初要是有人跟比干说‘人无心可活’，那么比干也能活下去。

  可惜啊，他那么多的研究，那么多的心血，就这样离他远去了啊。

  砰！

  再无力维持身躯的罗素，上半身也倒在了地上。

  周边那持续了许久的雷场，也终于失去了力量缓缓消散。

  而倒下的罗素并不能享受死亡前最后的宁静。

  被魔剑砍瘸了一只脚的奥斯丁，一瘸一拐地走到罗素身边，抓住罗素的头发就将其头颅给狠狠地提了起来。

  接着奥斯丁伸手摘下黏在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其后满是瘢痕的面容。

  “罗素，嘿，没想到最后还是我赢了吧？”

  “永恒之心呢？交出来吧。”

  “你的永恒就由我替你继续走下去了！”

  罗素本来有些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他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真实的样貌。

  尽管那丑陋的瘢痕给罗素的认知造成了不小的障碍，但他终究还是认出了这个跟自己斗了大半辈子的‘敌人’。

  “奥斯丁……居然是你！”

  “你是疯了吗？我才不需要永恒之心，我研究的永恒从来都是契约！”

  “该死！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

  “可你想抢我的东西，还要用这种拙劣的借口，呵，即使我死了也看不起你！”

  拙劣的借口？

  看着罗素嘴硬的样子，奥斯丁眉头不由皱起。

  罗素都快死了，属实没必要隐瞒什么。

  同为巫师的他们都知道，很少有秘密能瞒过他们这种级别的巫师。

  因为他们都能让死人说话。

  与其死后多受折磨，不如生前说出来，还能得个痛快。

  所以一般永生教内部厮杀分出胜负后，输的一方都会心服口服地交出所有。

  只是罗素的表现，不像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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