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要不……”

  在裴书白开口的那刻，周遭都安静了下来，众人视线齐齐落在罗一鸣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反应。

  见此状况，站在一旁的沈长浩想起往日种种，想要上前了结此事。

  罗一鸣，他不是很了解，但有一点，他这个人好像格外记仇。

  要是今日真的让他低头向他认错，万一他怀恨在心，日后报复……

  “长浩，回来。”

  就在沈长浩开口的刹那，沈朗已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赶紧开口打断道。

  此事是罗一鸣有错在先，他们不必委曲求全。

  “罗大公子当真是好高贵，肆意折辱同窗，当着师长的面都不愿道歉，想必是平日里仗着自己的身份为所欲为惯了。”

  “你不必对我用激将法，我不吃这一套。不就是道歉吗，我道就是了。”

  这节骨眼上，罗一鸣自知退无可退，狠狠剜了一眼一直揪着他不放的江晚，转头看向沈长浩，抱起双拳，满脸的不情不愿。

  “抱歉。”

  漫不经心的一声道歉可谓是半分诚意也没有，话音落后，罗一鸣转身就朝着楼下走去。

  脚底带风，一溜烟儿就没了人影，瞧着他离开的背影，裴书白无奈地摇了摇头。

  “时辰不早了，咱们也早些回去吧。”

  裴书白轻叹一口气，扭头看向他多年的老友，招呼道。闻言，郭荣先瞟了沈长栋一眼，又看向江晚跟沈朗，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咱们改日再聊。”

  今日之事对于郭荣先而言，不过偶然遇见，他并未放在心上。

  至于以后如何，亦跟他无关，所以他的心情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好。”

  见裴书白跟郭荣先要走，沈朗跟上去往外送了送，直到两人乘坐马车离开。

  “二叔、二婶，今天的事情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等众人都离开后，天香楼门口，沈长浩拱手一礼，跟他们二人表示了歉意。

  今日他也没想到会在天香楼碰到罗一鸣，给他们招惹上麻烦。

  “一点小事，我们并未放在心上。倒是你，怎么招惹到了他？”

  沈长浩的秉性，沈朗还是知道的，他一心放在学业上，不可能去招惹是非。

  而且他如今在府学各方面并不打眼。

  这……

  听闻沈朗问，沈长浩脸上闪过一丝的为难，抿了抿唇，他嗓子有些干涩，“罗一鸣的父亲是府城知府，他家跟通判府常有来往，他喜欢柳姑娘。”

  罗一鸣一直喜欢柳如烟，所以在得知柳如烟喜欢他后，处处与他为难。

  “他喜欢柳姑娘是他的事，你倒是不必在他跟前这般谨小慎微。他虽然出身高贵，殊不知整个府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家呢，而你身为秀才，更不该惧他。”

  “以往都是一些小事，我只是不想跟他闹，从而耽误了学习。如今……我不会再让着他了。”

  沈朗说的这句话，沈长浩今晚也算是深有体会。原来在书院横行跋扈的罗一鸣，原来也是个纸老虎。

  也是。

  官场本来就错综复杂，越身居高位行事就需要越谨慎，倘若一介知府纵容自己的儿子欺压老百姓被有心人往上参一本，那么事情就不一样了。

  “不过罗一鸣报复心极重，我担心他会找人对你们动手。”

  罗一鸣今日吃了亏，想必会一直怀恨在心，从而报复。他家势力庞大，报复的事未必需要他亲自动手，只要他一句话，有的是人帮他做。

  他在书院还好，罗一鸣就算是找人报复他，也不敢太过分。倒是二房如今在府城做生意，一旦罗一鸣使些小手段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你就不要操心我们了，他真若对我们出手，到时候吃亏的肯定是他。天色不早了，你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去住一晚吧。”

  他们才不怕罗一鸣，要不然他们今天就不插手了。沈朗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见天色不早，邀着沈长浩一起回沣河巷。

  “改日吧。”

  今日他出来匆忙，没有跟住在同一个屋的同窗说他今晚不回，以免生出事端，他还是回去的好。

  “也好。”

  沈朗见他不去，也没有勉强，喊上他一起朝着河边走去。

  等到了河边，把他们的住址交给给他，又给他租了艘小船。

  待到他一走，他们乘坐的船也朝着反方向行去。入秋后，傍晚凉快一些，又是行走在河面上，微风徐徐，沁人心脾。

  众人劳累一整日都有些累了，沈妍都在薛晴的怀里睡着了。

  江晚依靠在船边，望着两岸隔着重重柳枝影影绰绰的灯光。

  虽然惬意，但偶有蚊虫袭来，尤其是船头的纸灯笼旁围绕着一圈儿飞蛾。

  “都洗洗去睡吧。”

  今日在酒楼发生的事让大家都有些惴惴不安，但一路上众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

  本想等回到家中再聊，结果一进门江晚就催着他们去休息。

  闻言，薛晴跟沈长婉看看怀里睡着的孩子，只能作罢。而他们一走，其他人纷纷跟上，唯有陈氏紧跟着沈朗，跟到正堂。

  “二郎，长浩不会有事吧？”

  陈氏活了一辈子，何曾见过这般场面，今日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虽然憋了一肚子的火，但终究没敢像江晚一样无所顾忌地站出来。

  只等到事了，她依旧没开口，心怀忐忑了一路，现在才开口问道。

  “娘，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陈氏典型的窝里横，在家里，在下河村跟人吵架没怎么输过，在外面却缩起了头。

  不过沈朗倒是能理解，毕竟以他们的出身出门在外能不惹事尽量还是不要惹事得好。

  也就他跟江晚身怀异能，不怕招惹是非罢了。

  “真的没事？”

  陈氏还是有些不信，那姓罗的，好像挺不好招惹的。像他这样的人，他们村子里也有。

  明面上不敢使坏，暗地里却使尽手段。

  “娘，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歇下吧。明日我带着你去北市逛逛。”

  有没有事，沈朗不敢保证，只能看沈长浩会如何应对。沈朗不愿在此事上跟陈氏多言，催着她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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