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人来人往，但这边的楼梯间这里视野宽阔，只是时不时的有两三个人陌生人走动，最适合和谈话不过。

  杨婷和沐夏，两人靠在楼梯栏杆上。

  发生这种事，沐夏了解前因后果，第一反应就是让杨姐离婚，可是她尝尽了离婚带来的坏处和伤害，又有点不忍心劝。

  这个年代一直在喊着妇女能顶半边天，可是发生离婚这种事情，受伤害的往往都是女性。

  女人离婚了，邻里邻居第一反应就是这女方哪里做的不好，是不是对人太刻薄，不会生孩子，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而且有了孩子的女人会承受到更多的流言蜚语，也更会得到坏人的欺负，因为在他们眼里，你家里没有依靠。

  可男人要是离婚了，家里人媒婆马上就能给他找到第二春，甭管这人是不是三四十岁的老男人。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沐夏想问又是有些不好开口，憋来憋去也不知道说什么。

  “孩子这事……”

  “杨姐，你和周哥是怎么想的？”

  小孩子被亲奶奶打成这样。

  你说告吧？一言不合就要受到道德上的谴责。

  不告吧？他妈的，又过不去心里的这关。

  感觉左右为难。

  杨婷眼睛盯着楼梯的缝隙，一层一层的望下去，好像陷入了这个空无。

  “你周哥，他还能怎么想？就是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沐夏听见这话，头顶都要冒火了。

  “他怎么能这样？感情被打的不是他，真想让他也承受一顿这样的毒打。看他还会不会微笑的接过去。”

  杨婷平静的说出这个众所周知的事实。

  “那毕竟是他亲妈，还有亲妹妹。”

  “周哥怎么是这样的人？以前都没看出来。”

  “以前我觉得他是一个特别好的人，怎么会这样不可理喻。”

  “难道被别人打了左脸，还要伸出右脸给别人打，真是让人不理解。”

  沐夏觉得她的三观有点摇摇欲坠，好人也会有这么坏的一面吗？

  沐夏猛的把视线全部聚焦到杨婷的身上。

  “杨姐，会不会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要是杨姐也这样想，那两个孩子的公道谁去讨？

  现在孩子还这么小，被欺负收到了这么大的委屈还不被大人袒护，心里肯定会埋下仇恨的种子。

  到时候不在沉默中灭亡，就会在沉默中爆发。

  “没有。”

  杨婷觉得她算是给周平留面子了，没有戳穿他那不准备带兰秋看病的小心思。

  “我回来以后，刚好看到两个孩子被打，把他们全部在医院安顿下来以后，我就去报案了。”

  “至于以后……到时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沐夏不由得在心里佩服她杨姐。

  果然惹谁都不要惹一个当妈的女人。

  杨姐这样干净利落，让她不由的想到周哥。

  “杨姐，你这样把他们告了，到时候周哥会不会找你麻烦？”

  杨婷在不在乎周平的态度。

  “随便。”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已经离婚了，随他怎么想。”

  沐夏差点就惊呼出来，反应过来自己要尖叫，连忙伸手把嘴巴死死捂住，她杨姐怎么这么厉害？

  这些事情全部都要在白天办。

  也就是说，半天的时间，杨姐不仅把兰秋和孟夏安排好在医院，去离婚，还去局里立案了。

  “那……这三个孩子。”

  沐夏的话有些难以启齿，现在国家抓计划生育非常严格，所以说话的时候到处没有看见人，这才凑到杨婷耳边轻声的问。

  一般离婚以后，孩子都是归男方。

  杨婷知道她的话外之意，伸出一只手捂住嘴型，以免被别人看见。

  “我们已经商量好，三个孩子全部归我，但是家里所有的东西，钱还有房子那些全部归他。”

  沐夏还有点震惊，他们的这种分配方式，眼睛里隐隐带着一些泪花。

  “杨姐，你怎么这样啊？一分钱都不要。”

  “以前的我也是觉得钱不重要。但经历过医院那件事情以后，我现在觉得钱非常的重要，它可以买到一切的东西。包括健康。”

  杨婷收回视线，转过头来，背靠着楼梯扶手，左右两只脚交替的，一副轻松闲适的状态。

  “我只想要孩子。”

  “至于钱以后都会有的。”

  “再说了，我说你还有一些私房，度过这段时间是没有问题的。”

  沐夏有些不放心，生怕杨婷硬撑，在某些地方亏待几个孩子，还有她自己。

  “那你没钱了，一定要跟我说，你可知道的，我是个小富婆。”

  杨婷看着她这副要把钱送出去的架势有点好笑。

  “好了，知道了。”

  ……

  四个大人带着四个小孩坐上了去首都的卧铺，这趟火车要坐30多个小时。

  几个大人把行李放好，大家一时间都不想睡觉。

  沐夏把孟夏带在怀里，杨婷照顾着生病的兰秋。

  王美抱着冬生，沐城抱着他的宝贝。

  下铺的两张床坐了个满满当当。

  这年代人贩子太猖獗了，要是这次落下没有过来，杨婷都准备找几个村里的人护送他们去首都。然后再出钱让他们回来，骗了人情不说，而且太麻烦了。

  孟夏看着外面近处快速变化的风景，远处的大山不变，觉得很新奇。

  怎么不是全部一起变化？

  这是一个为什么呀？

  兰秋虽然也是第一次坐火车，但是现在没有那个心情去看周遭的一切。

  杨婷看着坐在床上的周兰秋，有些忧心。

  “兰秋，你要不要看看外面，很漂亮的哦。”

  周兰秋没有抬头，耳朵更没有听到任何话，像一个自闭的小孩坐在那里。

  这哪里是她的小孩？这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的周兰秋整天上蹦下跳，那声音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那个活泼的劲头让人看见就开心。

  杨婷在心里安慰自己，都是因为兰秋听不到所以才会这样，等她耳朵治好了就会回到从前。

  外面的风景一变再变，绿树，山丘，隧道……

  两个最小的孩子的已经支撑不住，躺在床上睡觉了。

  白天又黑夜，耳朵里全是火车行驶发出的声音。

  床上全部睡上了人，小小的空间里是此起彼伏的打鼾声，杨婷坐在下铺看着窗外。

  黑夜的天边卷起鱼肚白，微弱的日光照射在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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