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凯试图想要证明什么，因为王蝉鸣的反应，让他觉得很屈辱。

  但他无能为力。

  因为学习真的是要有智商的。

  “所以，你是为了张梦琴，而在努力地筹钱？”

  “对！”

  说到这个妹妹，张凯的脸上有一抹骄傲的神色闪过，但很快又咬牙切齿起来。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学习成绩足够出色，向学校申请的话，一中是可以免掉学生的学费的。”

  “啊？”张凯愕然。

  “市一中一共设有三个奖学金基金，其中有两个是面向普通学生的，还有一个是面向参加各科竞赛的学生的。”

  “啊？”

  “也就是说，如果你妹妹在竞赛上也有天赋的，她可以拿到两笔奖学金，不仅可以用来交学费，甚至还存在富余的可能！”

  “啊？”

  张凯已经彻底傻眼了。

  以他学渣的眼界，显然并不知道市一中这三笔奖学金基金的存在，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但张梦琴应该知道啊！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考上市一中的？怎么都觉得不太聪明的样子！”

  星洲市一中，那也算是省级重点高中了，虽然跟其他地方的中学相比并不算太突出，但在星洲市，那是独一档的存在。

  能考进市一中的，多多少少在学习上，是有点天分的，有点努力的。

  “王蝉鸣，你别瞧不起人！”

  张凯觉得他的内心有点刺痛。

  “哦，我明白了，你是体育特招生！”

  王蝉鸣知道市一中里有一帮体育特招生存在，每一次的校运动会，就是这些家伙群魔乱舞的舞台，跑个四百米把其余人拉个一百米的距离之类的，跑个一千米给人套圈之类的，跳个高能把比赛玩成个人表演的……

  “为什么你这个家伙什么都能猜到啊？”

  “不对啊，那我为什么从来没在校运动会上看到你啊，哦，你是在躺平摆烂了？”

  “躺平、摆烂？”

  “你担心你家交不起你上大学的费用，所以干脆就破罐子破摔，把这个学让给你妹妹上？”

  王蝉鸣觉得他的推敲已经八九不离十，因为张凯脸上的表情全是支撑他这种猜测的证据，这家伙，就差把心里的话都写在脸上了。

  他同样想到了张凯的奶奶，兴许张凯家中，并没有什么可靠持续的经济来源，而且张凯奶奶的身体也不怎么好。

  “好吧，我从你的表情上看得出来，我应该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是的，你说的都没错，我想只要我高中一毕业就能出去挣钱了！”

  “你的体育特长是什么？”

  喂喂喂，这个时候，不应该对我表示同情以及鼓励吗？

  张凯几乎跟不上王蝉鸣的节奏，郁闷回道：“跑步！”

  “短跑还是长跑？”

  “短跑啊！”

  “你还想不想上大学？”

  “啊？”

  “还想不想上大学？”

  “屁话，当然想啊！可是没钱怎么办？”

  “你妹妹如果拿了奖学金，你攒的钱不就可以上大学了吗？”

  “啊，好像是这么回事！”他突然回过味来，“啊啊啊，可是我的钱，我好不容易攒的钱好大一部分都付了医药费，原本以为可以拿到一大笔赔偿金的也泡汤了……啊啊啊，我的钱。”

  事情绕来绕去，仍旧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挣钱呐，咱们刚刚说过了，狙击小卖部，就能挣钱！”

  “啊？”

  “别啊了，说吧，要不要干，跟我混，保准你在毕业之前把上大学的学费给挣回来！”

  “违法犯罪的事我可不干啊！”

  “张凯，到底你是学校的小霸王还是我是啊？”

  “你是，你是，行了吧！我以后跟着你混了，你不就是了！”

  “好像有点道理！”

  “王蝉鸣，你脑子里真有办法，不但能干小卖部一票，还能让我挣着钱？”张凯眼神开始发亮。

  “有初步的计划！”

  “成，你要是能带我做到，我张凯就认你当大哥，一辈子都认你！”

  市一中，操场上。

  穿着黑色背心，草绿色短裤的张凯，风一般地越过红色跑道上的那道白色终点线，像一只斑羚羊般轻巧写意。

  王蝉鸣看着几乎还剩下一半左右的一百米跑道，头一次在张凯面前感受到了一种深深地挫败感。

  不过想到对方体育特长生的身份，也就释然了。

  市一中高三年级总共有21个班级，除去两个竞赛班之外，其他平均每个班级大概有两个体育特长生。

  而此刻，一位体育老师正带着将近四十人的队伍在操场上热身。

  见到张凯迅速地冲过终点，众人都吹起了口哨，更有甚至已经大声叫起了好。

  那体育老师也抱着手臂回头看着张凯。

  张凯撑着双腿，不停地喘着粗气，有些时日没有这么全力冲刺的他，除了能感受到身体的疲累之外，却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奔跑的快意。

  他缓了有段时间，才慢吞吞地走到那体育老师面前，道：“吴老师，我请求重新跟队训练！”

  吴老师不说话，而是皱眉打量着他。

  许多队员都屏气凝神，不说话。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些话了吗？”

  “记得！”

  “很好，那么先实现你当初的话吧！”

  一整个特长生队伍都看着张凯，不知道这个火爆脾气的家伙会如何处理这种局面。

  “好！”

  张凯就说了这一个字，然后就趴在地上，在塑胶跑道上艰难地爬了起来。

  相比较他跑步时候的英姿飒爽，此刻在操场上爬行的张凯显得很是狼狈。

  王蝉鸣愕然地看着这一幕。

  他很佩服张凯的勇气，也佩服他的守信。

  这个家伙身上虽然有一堆毛病，但不得不说，又发现了一个闪光点。

  “他妈的，早知道当初就不吹牛逼了！”

  “一百圈啊，妈的！”

  “老子当时怎么就不说十圈！”

  “十圈？算了，那是老子能说得出口的？一百圈都喊少了！”

  “算了，算了，爬吧！”

  “爬认真点，爬辛苦点，老刘一定会叫停我的，一定会的！”

  “加油，张凯，这点小事比起赚钱来，算个屁啊！”

  ……

  慢悠悠从王蝉鸣身边爬过的张凯，嘴巴里一刻不停地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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