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听他说，怕是那回答伤人，霍涟漪眼神与铁无极交会，美丽的露出淡笑，心中仅剩一个念头－－－偿君一片情啊－－－

在众人松懈之际，霍涟漪不顾胸前的刀，身子忽然跃起，她双手抓住了霍成理的单掌，用力撕扯，纸张破碎和怒吼同步响起，她的身子让霍成理踢向桌边，怀里却紧揣着那张纸半－－－份的降书。

“带丹辰走啊！”她大喊，右半的肩伤折磨着她。

“涟漪！”铁无极疯了，等不到里应外合，他出手隔开包围的人，一掌将丹辰送出帐外，“找你四叔去！”

武尘和凌不凡在外头待命，部分兄弟无声无息的潜入，目的是攻下每座营帐，其余则外围包抄，时机成熟点燃冲炮做信号，便一举攻陷进来。

铁无极做了万全准备，所有事皆入考量，独独忽略了霍涟漪对他的感情。

为了他，她可以忘生忘死，这便是爱吗？她以满腹赤城待他，他终于明了。

“涟漪！”他再次狂叫，视线紧锁住她眨也不眨，霍成理的手下却如潮涌般的扑过来，一时间，他近不了她的身。

帐外冲炮乍响，杀伐之声骤起，纷乱闹开。霍成理毫不关心，死瞪着手中的半截纸张，盖有阎王寨铁印的部分不在上头，他发狠的转向霍涟漪，那神情仿佛想把对方撕吞入腹。“给我！”沉沉的，地狱来的声音。

霍涟漪慌乱的摇头，怕他来抢，桌上的油灯旺盛烧灼，心一狠，她把半份降书掷进灯中，纸张吸了油，以极快的速度消逝在火焰里。

“不。”霍成理痛苦的喊叫，见桌上的机关图也落进来霍涟漪的手指，他朝她扑去。

来不及！真的来不及了！霍涟漪觉得头好昏。不能晕倒的，她的事还没有做完，老天爷！再给她一些力量吧！

事情瞬息万变，油灯让霍成理扫落，没法毁掉机关图，她爹又朝她扑来了，想也未想，她将图塞进了嘴里，双手捂嘴努力的要将它咽下。

铁无极不敢相信这一幕，血液冲上脑门，他颤抖的无法自制，下手愈见狠毒，全是致命的杀机，围攻他的人哼都来不及哼一声，未见血，只有骨头扭断的声响，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霍成理亦不能相信这一幕，巨掌翻过她的身体，扯住长发，左右开攻赏着巴掌。

“吐出来！你这贱人！”

然后，霍涟漪对他笑开，眼睛累的合上了，一阵冷意贯穿霍成理的全身，她真的吞下那张纸，毁了已到手的功名利禄。

“我杀了你！”双眼发红，他手掌在霍涟漪的颈上缩紧再缩紧。而霍涟漪不挣扎了，秀眉蹙紧，认命的承受着，感觉这一切就将解脱。

“住手！”

刀反架在霍成理的颈上，入肤寸深，血沿着刀流下，他的手慢慢松开，疯狂的眼神对上了持刀之人。

他探索铁无极的眼眉，接着咕咕怪笑，“瞧你急得！当真是在乎她啊？嘿嘿嘿－－－”

指头握紧又张开，铁无极重重的呼吸，微微地，他释出一抹冷凝的笑意，漠然瞥了一眼昏死过去的霍涟漪，手再次握拳，紧圈起炽烈的怒气，眼神却冷淡的扫向霍成理。

“你以为我真的在乎她？你想杀她泄恨于我何干？只是杀了她，你可没第二个霍家女儿嫁我，难不成你那貌比潘安的儿子服侍我？”

他的话模模糊糊的传进了霍涟漪的耳中，那声音该是温暖的熟悉，为何清冷得无情？

下意识摇头，霍涟漪微微睁开眼皮，努力搜寻声浪的来源，一心所系的男子立在那儿，她瞧见他毫无温度的神态，凉薄冷漠，仿佛从未相识。

她如何能理解？说不出半句话，她怔怔望着他，思绪停在全然纯白的静默空间，被动的听着由他口中逸出的话语，感觉心开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如同她缥缈的灵魂。

“现下，你手中无任何王牌，威远侯的亲信已被制服，你一败涂地，拿她做为要挟也是徒劳，你想我会妥协吗？哈哈哈－－－实在是可笑，在清楚她是敌人之女，我怎么可能还会动情，划不来啊－－－你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霍成理神智已乱，听了侮辱的话，凌乱的双目似同喷火，他低吼一声，爆发无比的力量猛扑过去，那是头彻底被激怒的野兽，张牙舞爪的要置对方于死地。这正是铁无极所想，完全转移了霍成理的怒恨。

掌掌险恶击来，铁无极不想这么快了结，刀点到霍成理的筋脉上，划下条条血痕，他积蓄了太狂太猛的怒涛，理智亦随之淹没，只想快意的下手折磨。

刀划过霍成理半边脸颊，随着，结实的掌力击中胸口，他吐出血身躯飞开，跌落到霍涟漪的身边，想再度爬起时，霍成理捕捉到铁无极紧张的神色，那是真正的感情，恐惧与慌张陡现，击碎了苦苦经营的漠然表面，忽而间，他视破了铁无极的想法。

猛的翻起，霍成理咬牙忍痛，长臂一伸勾起了霍涟漪的身躯，挑起了脚边的大刀，他扶持她，脚步踉跄的退至角落，嘴边溢血却还兀自的笑着：“你说得对，杀了她泄恨－－－不干你的事。”

“放开她！”此刻，铁无极再也无法佯装下去了，提刀的手没来由的颤动，他呼吸短而急促，眼睛不敢看向霍涟漪，直直逼视着霍成理。

霍涟漪痛苦的低吟，肉体的折磨如何难挨，也抵不上剜在心头那把无形的刀。生命危在旦夕，她已然无畏，恍恍惚惚的看着铁无极，苍白的笑中夹杂着无奈和自嘲。

“放开她！”那声音僵硬如铁。

“好啊！那你拿命来换！”事发突然，霍成理掷刀砍断营帐中央支撑的木杆，整座大帐顿失平衡，‘啪’的大响塌落下来，压住了帐中所有的人与物。

外头不少营帐着火了，马匹受到了惊吓四处乱窜，刀光剑影人声吆喝，阎王寨占了上风已渐渐控制了整个局面。

一声狂啸暴喝而出，是铁无极愤然的怒喊，他手中刀刃用力的挥动，在塌下来的粗布上划开口子，挣脱那一团混乱。

“涟漪！”慌乱！前所未有的恐慌！铁无极只觉得背脊一片冷汗。“不可以！我不会允许！没有人能伤害你，我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失去霍涟漪的踪影，他的精神绷至极处，阴狠的目光来来回回搜寻着四周。

倒塌的营帐另一边也被割破，火光中，新鲜的血迹分外明显，铁无极冷冷的扬起嘴角，视线循着地上蜿蜒的血色记号，确定了方向，他大步的狂奔而去。

－－－

不知何时被舍弃在这儿，挟持她的人已不见了踪影。

身下是软软的草地，霍涟漪脑中一片净白，孤零零的伏着，半侧脸颊贴在小草上带来微乎其微的刺痒，鼻尖漾着土壤特有的腥味和青草的香气。

就这么着走到尽头吧。她想－－－方才像熔炉里的火球，窒息的灼热烧透了身子的每一处。

好痛！这是不是毒发的症状？心被那无形的力量拉扯出破洞，再也弥补不了，只有痛，无边无际的苦海，她投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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