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冬衣换春衫。

  跨过了年，吴惟成因为去年飞速的往上升，一时间风头无两，意气风发至极。

  行事也有些飘了。

  沈璃劝过两回，都被他呵斥了回去。

  之后，沈璃就不再管。

  近日，吴惟成却又迷上了万红楼一个小娘子。

  不过平日里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只偷偷摸摸的去。

  “那醉红姑娘，其实还有个相好的。是相府三公子。三公子那头，相府夫人管得紧，给的银两并不是太多。

  所以，万红楼的妈妈面上虽是一口答应三公子，不让醉红姑娘接客。可实际上，只要出得起银两，醉红姑娘还是会偷偷摸摸的接客的。”

  锦珠低声道，面上有忿忿之色。

  沈璃摩挲着椅把，没有吭声。

  锦月担忧地劝：“夫人，您别伤心……”

  沈璃开口看向锦月：“你拿五百两银子，然后去寻人接触那三公子身边的人。在吴惟成去万红楼之时，再引着三公子去。让两人碰上。”

  锦月一怔，随即笑了出来：“是，奴婢这就去办。”

  沈璃冷笑，这吴惟成，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

  才仅从五品，竟然又开始管不住那二两肉了。

  不过如今也算是瞌睡来了有枕头，巧了。

  不过三日，锦月便来悄悄回话：“老爷半个时辰前往万红楼去了，三公子身边的小厮也引着他往那边去了。”

  沈璃点头，来了精神：“让人去万红楼附近蹲着，有什么消息立即递回来。”

  万红楼。

  吴惟成已经有数日没有过来了。

  他素日里来这儿出手都大方，万红楼的妈妈一见他，眼睛都亮了亮，立马迎上前。

  “吴公子，您可来了！咱们醉红姑娘，可是一直盼着您呐。”

  吴惟成露出一个自认风流的笑，让身边新换的小厮秋阳递给妈妈一锭银子。

  妈妈喜笑颜开地接过，唤了一个小丫头带他们过去。

  一见着风流妩媚的醉红姑娘，吴惟成觉得自己的身子都酥了酥。

  “吴郎，你可算来了。奴整日盼着您，您也是个狠心的，这么久才来看奴一回。”醉红姑娘立马往吴惟成怀里扑。

  罢了，又娇又媚地低唱了一句：“夜夜长留半被，待君魂梦归来……”【注1】

  这一声，直接将吴惟成的魂儿都勾走了。

  他喜这醉红姑娘，有一半原因也是因为她懂诗词赋，不似沈璃那个木头，他说一句“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注2】，她只会回一句“夫君银钱够吗”。

  着实是一身的铜臭味。

  吴惟成将人一搂，打横抱走就往床幔间走去：“夫君这便来了，不让卿卿空等……”

  “呀，吴郎，轻点儿……”

  屋内，只余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屋外。

  万红楼的妈妈心惊胆颤地看着三公子，意图拦下他：“三公子，三公子……醉红姑娘今儿实在是身体不适，不便接客。”

  三公子对于妈妈的不断阻拦皱了眉：“我不要她接客，就是去看看她。她不适，我自是更得去瞅瞅。妈妈放心，瞅一眼就走。”

  妈妈眼见着拦不住，只能赔着笑脸，唤了一个机灵的小丫头过来，吩咐道：“我带三公子去院子里等着，你赶紧让你醉红姐姐梳洗出来见客。也不用梳妆打扮的，不能让三公子久等。”

  “三公子，这女人呐，最不喜将自己不好看一面让男人看了去。您去客院等着吧，醉红一会儿就过来。”

  三公子的脚步停下，最终还是点了头。

  小丫头急匆匆地去敲醉红姑娘的门。

  门里，两人正香汗淋漓的酣战，都没人注意到敲门声。

  小丫头没了办法，只能闯进去。

  “醉红姐姐，醉红姐姐……”

  吴惟成吓得一哆嗦，泄了气。

  随即是万般怒气。

  还不待他发出来，醉红已呵斥出声：“哪个不懂事的？怎的自行进来了？惊扰了客人怎么办？”

  小丫头本想悄悄跟醉红说，眼见着两人在床上，时间又不等人。

  害怕等下三公子真的闯进来看见这一幕，怕是要发疯。

  只得硬着头皮道：“三公子来了，点名要见姐姐，拦都拦不住。妈妈让我过来通知姐姐，也不用精心妆扮，赶紧去见人就是。”

  说完，扭头就跑了。

  吴惟成怒气更甚，寒着脸问：“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我先来的，妈妈接了我的银子，到了一半，却让你去服侍别人？不许去。”

  醉红虽然常哄着吴惟成，也不过是看他人傻钱多。

  不然这肥腻腻的，谁愿意伺候？

  那三公子却是风流倜傥的俊公子，谁人不爱？

  要不是三公子无法长期养着她，谁愿意接待其他人？

  不过眼前这个，出手向来大方，也是不能得罪的。

  醉红按了按眼角，长叹一声：“不瞒吴郎，这位三公子，出身相府。奴若不去，怕是会得罪他。”

  吴惟成怔了怔，渐渐清醒过来。

  沉默了。

  醉红无声地嗤笑一声，继续道：“奴知吴郎爱怜，可奴……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客人点了奴，特别是这种有权有势的客人，奴就是再不愿，也得去。今日的事，实在是抱歉，是奴招待不周，就不收吴郎的银子了，好不好？”

  吴惟成脸色铁青。

  他是差这点银子的人吗？

  醉红又往他怀里依了依：“吴郎若是不想就此离去，不若去旁边的屋子避一避？等奴接待完那位三公子，再来伺候爷？到时，任爷处置。”

  说到最后一句，又娇又媚。

  听得吴惟成心神一荡，越发不愿意放手。

  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得罪相府。即使只是相府的三公子。

  最后，他亲手为醉红穿好了衣服，答应去隔壁屋子避着。

  他这副能屈能伸的态度，倒是让醉红诧异。

  醉红知晓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这种半途赶他走让他躲起来，等别人走了他再来的事儿，本以为他根本不会愿意。

  所以才提了一嘴。

  见吴惟成如此执着，醉红笑得更媚了。

  罢了，看来他是真的对她有几分痴迷的。想来以三公子待她的喜欢，在妈妈说她称病后，一定不会再折腾她。应该很容易打发。

  到时候，再回来应对这位，也没什么问题。

  吴惟成看着醉红的背影，跟着小丫头去了隔壁。

  他的拳紧紧捏起，心里的屈辱只有自己知晓。

  还是官职太小了，权势太小了。

  一个相府里的纨绔子弟，也敢爬到他头上，在他面前将他心爱的女人带走！

  他不甘！

  他得想法子爬上去。

  ——

  【注1】：出自李白《清平乐·烟深水阔》

  【注2】：出自牛峤《菩萨蛮·玉炉冰簟鸳鸯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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