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直到天色微亮，顾曦言才迷迷糊糊睡着。

  梦里，他又回到永乐侯府，回到他与瑶嘉初次见面的地方，站在那种着红色海棠果的院子中。

  碧色衣衫的少女，坐在海棠树枝头，朝他盈盈而笑。

  “三郎，回家吧……下辈子不要来江南……更不要来永乐侯府……忘了那个给你带来伤痛的女子……别恨她……别怨她……更别杀她……”

  心脏立刻涌起无尽酸楚。

  伸手想要去抓住她，告诉她自己不想忘，即便下一世，下下一世，都会去江南，都要去与她相遇。

  即便没了性命，也甘心。

  “嘉嘉……我不恨你……更不怨你……别跑……别跑……”

  那树好像在不停往上疯长，怎么攀爬都够不到她，想要飞身上去，却突然惊觉。

  这一切都只是梦。

  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营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暗自苦笑。

  嘉嘉，为何在梦中，你还是在躲着我？

  明明知道她就在屏风后面，却始终不敢走过去看她。

  怕她生气，更怕她赌气离开。

  起身穿好衣物，走到屏风前，轻声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屏风内没有动静，他也没有再等，转身出了营帐。

  顾曦言一走，瑶嘉便坐起身来，她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不想面对顾曦言，才一直装睡。

  昨晚本想给他一场好梦，谁知没发挥好，竟把梦境场地搭建在永乐侯府。

  梦未织好不说，还累个半死，打个哈欠继续躺下补眠。

  顾曦言出去后，径直到主营与其他几名大将商讨军情，期间一直不在状态。

  曲牧坐在主位侧头看他许久，见他眼窝底下泛着些许青色，凑近道：“怎么，难不成昨夜折腾了一夜？”

  顾曦言乍一听并未反应过来，可对上曲牧不怀好意的眼神，立刻明白过来他指的什么。

  “师父莫在此处乱开玩笑，污了魏娘子声誉。”

  众人一听，皆笑起来。

  曲牧一听他这话，便知道他未成事，叹息道：“哎呀，为了你能下火，我还专门放把火，得，白白毁掉一顶帐篷。”

  顾曦言后知后觉，原来昨晚烧瑶嘉帐篷的那把火就是曲牧指示人放的，当下把脸沉下来。

  “师父您为何要这般？”

  曲牧恨铁不成钢，“还不是你太不争气，为师以为把人送到你营帐里，你便能把握机会，谁知道你还是这般胆怯。”

  顾曦言闻言，脸色更黑。

  曲牧又道：“你就算把她睡了又如何，又不是没睡过，把她伺候舒服了，说不定她一高兴还能帮咱们去与梁国谈判。”

  众人附和，“大帅此话有理。”

  顾曦言眼神一一扫过帐内众人，没想到这几个老狐狸全都知道瑶嘉的身份，且还都带着这目的。

  “魏娘子只是个普通女子，并非你们所想那般有本事，此事以后便不要再提。”

  曲牧摇了摇头，这徒弟真是没救了。

  梁国这些子蛮人，刚开始仗打的挺热乎，败几场仗便不再出兵，说是义和，派来的使团净是些惯会用美色惑人的主，将大夏使团迷的神魂颠倒，只顾看人，哪里顾得上谈判。

  后来朝廷又派来一波官员过来，谈倒是谈的挺激烈，到了群儒舌战的地步，吵嚷声震天响，谁知双方非但没谈拢，竟是在议事厅内大打出手。

  他们赶过去时，只看着双方皆都衣衫凌乱，鬓发歪斜，地上桌上皆是一团乱发。

  看来打斗相当激烈。

  曲牧和几个将军把顾曦言围在中间威逼利诱起来……

  军营角落，一士兵鬼鬼祟祟穿梭在每个营帐处。

  趁人不备，便掀开帐帘往内巡视一圈，未见到自己要找之人，立刻闪身出去。

  王五好容易存够钱，准备去营妓处找个小娘子快活快活，刚在营帐内把自己捯饬好，准备出去，便见一个个子高挑的士兵挑帘进来。

  定睛一看，这位兄弟长得可真俊，肤色白皙，腰细腿长，这身段，这脸蛋，简直比营妓处的姑娘还美上几分。

  对比之下，那营妓处的姑娘跟面前男子比起来，简直不堪入目。

  当下便起了心思，想要与这兄弟探讨一番风月之事。

  叶思南正四处找瑶嘉身影，冷不丁被人这么盯着，浑身不自在。

  “抱歉，进错营帐。”

  刚转过身准备走，腰便被人从后抱住。

  “兄弟，别急着走，你长得可真俊啊，哥哥我都忍不住心动，我这儿有银子，你让哥哥舒服舒服，别说银子，命都给你。”

  叶思南拳头一紧，体内真气迅速暴涨。

  “嘭”地一声，王五整个身体飞开，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

  “你，你敢打我……”

  叶思南居高临下看着他，满脸厌恶，走到他跟前蹲下身，扼住他的脖子，“营中近日可来过身份不明的女子？”

  面前男子一脸杀意。

  王五咽了口唾沫，乖乖点头，“有……有……”

  “人在何处？”

  “在……在顾将军营帐里。”

  叶思南瞬间变了脸色，这么容易便妥协，此人断不可留。

  脖子“咔嚓”断裂，王五当场毙命。

  叶思南起身，见四下无人，将王五拖到一处偏僻处，就地掩盖起来。

  做完这一切，才拍拍手，开始找顾曦言的营帐。

  瑶嘉再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

  顾一见她醒来，端来清水让她梳洗。

  “不用洗，你给我弄点锅底灰来。”

  顾一翻个白眼，在心里吐槽瑶嘉脱裤子放屁，腿还是往帐外走去。

  刚从后厨取了饭菜和锅底灰，回来路上，与一名士兵擦肩而过。

  那一闪而过的惊艳，差点让顾一把手里托盘扔出去。

  心道：军营里什么时候收进来一个这么俊俏的男子，比我家公子还好看，可为何长的有些眼熟？似是在何处见过。

  脑中瞬间一个激灵，转过身叫住那人。

  “你等一下！”

  叶思南身形只停顿一瞬，便继续往前走，装作没听见。

  顾一快步上前，挡住他的去路，“叫你呢！你耳朵聋了？”

  叶思南这才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顾一，朝他温和一笑。

  “将军有何事？”

  顾一上下打量他几眼，眉头紧锁，“你哪个营？为何我从未在营中见过你？”

  叶思南朝他一礼，笑道：“小的是新来的士兵，您自然没见过。”

  “新来的？”顾一眉头皱得更深，“把军牌拿出来看看。”

  叶思南闻言，继续笑，“军牌在营帐里，属下出来办事，没带在身上。”

  顾一冷笑，“没带在身上？我看你根本就没有。”

  话音一落，丢开手里托盘，抬手朝叶思南袭去，叶思南反应迅速，侧身躲过顾一的攻击，同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

  顾一吃痛，大喝道：“快来人，有奸细……”

  其他士兵闻声而来，将叶思南团团围住。

  经过刚才几招试探，顾一早就想起眼前这小兵，就是江南刺杀顾曦言的那个刺客。

  当下让弓箭手对准叶思南。

  叶思南冷冷地看着他们，手中握着匕首，随时准备应战。

  “放箭！”

  叶思南眼神一凛，身形瞬间暴起，朝顾一冲去。

  顾一一时间措手不及，被叶思南逼得连连后退。

  其他士兵见状，纷纷放箭，然而叶思南身手敏捷，竟然在箭雨中穿梭自如。

  直逼顾一而去……

  “噗嗤！”

  一支冷箭直直扎进叶思南后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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