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柯整理着朝堂之上各官员之间的关系。

  门外响起敲门声。

  放下手中的纸张，修柯起身开门。

  在看到温楚砚的那瞬间，修柯泛起丝丝心疼。

  眼白处爬满血丝，下巴长出零散的胡渣。

  阿楚，憔悴了。

  温楚砚看着修柯，嘴巴微微张了张，斟酌半晌，“阿柯，我能进去吗？”

  阿柯。

  敏锐察觉到温楚砚的变化，修柯侧过身，“进来吧。”

  凌风站在门外对修柯抱拳，没有进来的打算。

  修柯颔首，将大门开着，带温楚砚走进里屋。

  沉默的打量四周，怎么看，温楚砚都觉得刺眼。

  这个地方不说比他的太师府，就说修柯当初的将军府，都不及一星半点。

  又小又破，简陋至极。

  住这种地方，得多委屈他的阿柯。

  引温楚砚坐下，修柯收起放在桌上的纸张，“抱歉，这里没有器具，没办法给你倒水。”

  礼貌客气的开场白。

  “无碍，阿柯，这段时日，你过得好吗？”

  “还行。”

  “我过得不好。”温楚砚边苦笑，边暗暗观察修柯的神情，“我很想你，阿柯。”

  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卷，修柯沉默不语。

  “阿柯。”温楚砚喉结滚动，再次重申，“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想。”这一点，修柯并不想否认。

  忐忑的心变得雀跃，温楚砚尝试性抓过修柯的手放到脸颊上，表情可怜，“阿柯，你不在这段时间，我食不知味，你看看，我是不是瘦了？”

  系统空间的怒魄：“好一个不要脸的苦肉计。”

  爱魄：“跟谁没用过似的。”

  喜魄叹了口气，“偏偏阿柯就吃这一招，追夫火葬场，大概是看不到了。”

  听见喜魄的这句话，其他人都沉默了。

  修柯定定看着温楚砚，掌心处是温楚砚脸颊的温度，“嗯，瘦了。”

  “你会心疼我吗，阿柯？”

  嘴唇轻抿，修柯如实回答：“会。”

  “那你…回来好不好？”

  系统空间里的爱魄再次吐槽，“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走了就别回来。”

  修柯垂眸，“佑安，你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想得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当初离开，是我的选择。”

  “嗯。”知道‘真正’原因的温楚砚，已经放下这个心结，“我明白，但你还是回来了不是吗，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修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不对的地方。

  温楚砚又说，语气可怜，“阿柯，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当初对你做的混账事，用那般幼稚的方式去刺激你，试探你，对不起，我就是个混账，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能消气，我做什么都可以。”

  面对楚楚可怜讨求他原谅的温楚砚，修柯的心颤了颤，“佑安，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从来没有怪过你。

  看，他的阿柯，永远都是那么温柔。

  默默付出，从不求回报。

  他怎么忘了呢，这样的修柯，若不是到了伤及他性命的地步，又怎会离开他。

  不得不说，天魂是了解自己的，用一个信手拈来的答案，就给了温楚砚一个台阶。

  温楚砚亲了亲修柯的掌心，“既如此，随我回太师府好不好？”

  修柯抿唇沉默。

  温楚砚慌了，“阿柯，你不想…回来吗？”

  “不是。”修柯主动抚摸上温楚砚的脸颊，“不论发生何事，我想与你在一起的心从未变过，但我不想，让你不断陷入循环的痛苦。”

  “我想抚平你心里那道疤，找回那个曾经的佑安，胸有沟壑，心有慈悲，温润动人的佑安。”

  “单打独斗孤寂的两年，你辛苦了，佑安。”

  修柯的这几段话，让温楚砚的心脏遭受重击。

  半垂下眼眸，温楚砚露出喜悦又温和的笑容，“你总是这样，不论我如何对你，总能轻易揭过，给予我最纯粹的感情，叫人欢喜。”

  “与你相比，之前我的所作所为，落个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我答应你，变回曾经的佑安，变回那个，你喜欢的佑安。”

  “你跟我回府，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现在还不行，佑安。”顿了顿，修柯解释，“我想入朝。”

  温楚砚微愣，“入朝？”

  修柯抿了抿唇，“佑安，宣宗沉迷丹药之事，你可知晓？”

  几乎转瞬，温楚砚就明白修柯的打算。

  修柯想帮他，填出后退的路。

  “好。”

  *

  修柯重新进入朝堂。

  这次，在温楚砚暗中推波助澜运作下，修柯用最短时间成了大理寺少卿。

  原大理寺少卿温慧来，也就是温楚砚在这个世界的父亲，顺利告老，回府颐养天年。

  若说温楚砚是宣帝的刀，那么进入朝堂的修柯，就是温楚砚的那把刀。

  夫夫联手，双管齐下。

  只是有一点，温楚砚逐渐品出味来，朝堂之上，修柯总唱黑脸，硬硬把他架上白脸的位置。

  他能感受到周遭官员对他态度的转变，只是相对的，原来落在他身上的那些恨意，逐渐转移到修柯身上。

  恐怕修柯不止在帮他填路，而是在…

  夜幕降临，温楚砚熟门熟路摸进乐坊，拥着修柯，“阿柯，我来给你喂吃的。”

  喂什么吃的，不言而喻。

  修柯放下手里的卷宗，摸向温楚砚有些苍白的脸，“佑安，已经连续吃七日，休息两日吧。”

  “不可，若不将你喂壮，如何能抵挡那些人的暗箭。”

  “佑安，无需忧心，你知道我的能力。”

  温楚砚的声音有些闷，“我知道。”

  “佑安，你也要早做准备，这段时日宣宗越发沉迷丹药，对朝政已多有懈怠，换天子是迟早的事。”

  “我知道。”

  修柯换了个话题，“薄不弱在这几年成长很多，如今已是一品将军。”

  知道修柯不愿他多想，温楚砚配合道：“想当初他还是你麾下的一名将军，如今已位居一品，不过这几年，他都守在边疆，已许久没回临安。”

  说到这，温楚砚又感慨一句，“时至今日，他好似还未曾娶妻。”

  “我听闻沐泱的夫婿在去年去世了。”

  “嗯，死于肺痨。”

  “嗯。”

  温楚砚反应过来，“阿柯，你想成全他们？”

  “一将功成万骨枯，改朝换代不止是你，同样也影响他。”

  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论文官还是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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