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夫人老成精，后来也慢慢看出了张说的意思，他虽看不上张说的行径，可更看不惯黑白莲姐弟，能给白莲添点堵，钟大夫自是尽力而为。

  钟大夫眼神模糊的多扎了无数针，张说由刚开始的闷哼到无意识的哀嚎以致精疲力尽，经过半个多时辰的艰辛治疗，终于挑破最后一个水泡，上完药。

  钟大夫抹了把汗，疲累的收拾好药箱走出屋子，在迈过门槛时还险些摔倒，被一直关注的白莲一把扶住问道:“他怎么样了？”

  钟大夫稳了稳身子，有气无力的道:“水泡都已经挑破上药了，身上其他红肿的地方也都上药了，记住，这几天饮食清淡，伤处千万不可碰水，好生养上半个月，再用一段时间去疤的药膏，保证恢复如初。”

  白莲仔细记着钟大夫的叮嘱，“多谢钟大夫！”

  冲站在门口的小厮道:“给钟大夫拿诊金，扶钟大夫回去。”

  小厮接过钟大夫的药箱扶着他出门。钟大夫整个身体都斜靠在小厮身上，直压的小厮差点摔倒，旁边另一个小厮赶紧过来搀扶住，两个人架着钟大夫出了院子。

  白莲看着床上已经睡眼惺忪的张说，便一下忍不住了，她猛扑到张说床前，眼泪如同雨下。

  白莲在暗查司多年，什么没见识过，早就将心肠锻炼的冷硬如铁，连她自己都以为没有一点柔软，可谁知却被张说唤醒，且显出燎原之势。

  张说是个心狠的，尽管叼着布巾，他还是把嘴唇咬出了血，映在苍白的脸上，形容更显凄惨。

  白莲沾湿棉布温柔的为张说擦拭嘴唇上的血渍，随着擦拭，张说不断的发出抽气声，显然疼痛难忍。

  夜里，白莲亲自照顾了张说一夜，清早时，她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走到大门口石碑处，看着还在专心致志刻碑的黑莲道:“阿弟，我听说你在昨夜叫大夫了，你可是哪里不适？”

  黑莲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冷笑一声转过头，看着白莲的眼睛问道:“阿姐，我昨夜叫了大夫，你为何现在才来问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耽搁了吗？”

  白莲看着生龙活虎还冷嘲热讽的弟弟心中火气渐涌，本来她并不想质问黑莲，只是想同他谈谈，让他对张说多些包容，可是现在看他的样子，竟是丝毫没有愧疚之心，白莲忍不住道:“我被什么事耽搁，阿弟难道不清楚吗？”

  黑莲扔下钎子，从架子上跳下来，站到白莲跟前，瞪着眼睛抬高嗓门道:“阿姐是打算为了那个小白脸问责自己的亲弟弟吗？”

  一句话堵的白莲无话可说，她叹息道:“阿弟，阿姐怎么会这么做，阿姐只是想请求你，不要再针对他了，他对阿姐来说真的很重要。”

  之前黑莲没有回头，这会儿站到白莲跟前才看清，白莲更加憔悴了，眼下的黑眼圈如同着墨一般，苍白的嘴唇干裂无光，黑莲再听到白莲近似祈求的话语，黑莲顿时软下心来，“好，我答应阿姐，以后不会再针对他了，阿姐尽管放心！”

  看黑莲松口，白莲很是欣慰，拉住他的手道:“谢谢你，阿弟！”

  白莲走后，黑莲又吃了一颗药丸才压下直冲头顶的火气，心中更是下定决心，张说绝不能活着跟他们离开，只要张说死了，他也就不会针对他了。

  白莲院子里发生的事虽然小厮们不敢乱传，可是昨夜风风火火的叫大夫，院子里还不时发出凄惨的哀嚎声，且大家一听便知道是谁，再结合钟大夫偶尔的言语之失，很快便脑补出了全部的经过，就在暗查司私下里传遍的时候，程雅也收到了暗卫送来的消息。

  看完如同一部曲折的大戏一般的消息，程雅笑的很是开怀，没想到暗查司里竟还有这么有趣的故事，更没想到张说竟然不声不响的早就拿下了白莲，果然男色误人呢！

  锦绣端着迟到的早饭走出厨房的时候，就看到程雅笑的一脸诡异，她放下早饭抚了抚手臂道:“公子这是笑什么呢？这么渗人！”

  程雅对着她招了招手道:“是姐弟阋墙的故事。”

  她简单的同锦绣讲了讲八卦，锦绣惊愕道:“竟有这样的事，莫不是这弟弟有龙阳之好，也看上了这个男子，还是说这弟弟有乱伦之心，竟是看上了自己的亲姐姐？”

  这下轮到程雅惊诧了，原来还可以这么理解，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呢，还得是锦绣，混过市井，进过皇宫，见多识广，脑子灵活，角度清奇。

  程雅接着拿过一张纸，写下几句话，交给暗卫送给吴海，让他去处理。

  黑莲怎么也没想到，等到他黑天收工回院子的时候，贴身小厮小楼看他的眼神已经生了距离，给他递个帕子都离他三步远，看他的眼神躲闪不定。

  “小楼，你怎么回事？”

  小楼退后一步跪倒在地，“主人，司里有传言。”

  “什么传言？”黑莲看着小楼恐惧的样子，难道自己做的事被人发现了？

  小楼哆哆嗦嗦的左顾右看，见旁边确实无人才小声道:“主人，现在司里都在传，昨夜您因为张说与白莲副司争风吃醋，还伤了张说，现在大家都说，张说就是个祸水，害得主人姐弟失和。”

  黑莲有些懵圈，他没有反应过来小楼说的到底是什么，只注意到最后一句，他气愤道:“他可不就是个祸水吗？”

  小楼一听直接五体伏地，天呢，让他听到了什么，这居然是真的？

  黑莲看着小楼过激的反应才明白过来他刚才话里的意思，直接爆怒道:“一派胡言，纯属胡说八道，都是谁在造谣，查出来，我要割了他的舌头，扒了他的皮！”

  在黑莲的咆哮声中，小楼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却也在心底为这传言打上了证实的烙印，他忙找补道:“是，主人，属下马上找人去查，一旦查出，立刻交于主人处置。”

  张说生病，按说司里同僚也该去探望一下，只是他住在白莲院子里，大家都不方便去，想了一圈，大家凑了些银钱，买了点礼物，在第二天上午，由吴海牵头又带了两个现任的主事一起去探望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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