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颜笑着给程雅斟了一杯酒，问道:“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目？”

  程雅端起酒闻了一下，是东禹的十里香，放下酒杯，程雅问道:“可有梨花酿？”

  轻颜一愣，梨花酿是南晋的酒，酒味绵柔，略带清甜，不太合东禹人的口味，因此到这里点这个酒的并不多，只偶尔有些文人雅士点了凑趣。

  听程雅这么说了，轻颜点头，招呼伺候的姑娘去拿梨花酿，然后看着程雅问道:“公子以前喝过梨花酿？”

  抿了一口十里香，程雅带着几分回味道:“得之前的幽兰姑娘相赠，喝过几次，只是我前段时间出京有事，久不见她了，不知她可还好？”

  轻颜摇头，“奴家就是从幽兰姑娘手里接过兰馨阁的，听说是回了家乡了，奴家也未再见过她。”

  “那倒是可惜了，我与幽兰姑娘很是投缘呢！”

  风月场中的投缘不言而喻，轻颜帕子掩唇笑的意味深长。

  梨花酿很快拿来，程雅直接拿过酒壶打开，深深的嗅了一下，欣喜道:“还是这个味。轻颜姐姐，我之前在兰舍听过一出戏，名叫《梨花渡》，不知姑娘们可会唱？”

  轻颜安排姑娘们唱起了梨花渡，程雅打着拍子，喝着酒，眼睛微眯，看的入迷。

  陈峥自进门就坐的拘谨，他喝了两杯梨花酿，终究是喝不惯，便换了十里香慢慢喝着。

  烤鸭已经上来一会儿了，陈峥看程雅不吃菜只看戏喝酒，侧着头靠近说:“公子，你别光喝酒，吃点菜吧！”

  说着话，指着烤鸭示意程雅。程雅这才回神。兰馨阁里保留了梨花酿，《梨花渡》，这应该还是之前的兰馨阁。

  梨花渡的曲目唱起来时间并不是很长，许是青楼里为了迎合客人的口味将它改短了许多，只半个多时辰便唱完了。并且还改了结局，那公子放弃了千金贵女，与定情的姑娘一起归隐他乡，过起了夫妻相携的日子。

  程雅被曲目勾的有些情绪不稳，她挥手让歌舞伎退下去，房间里只剩了她和陈峥。

  盘子里的烤鸭已经被陈峥消耗大半，他吃的很是带劲，看着情绪不高的程雅道:“公子，这儿的烤鸭真的是不错，不比外边酒楼的差，您怎么不多吃些？”

  梨花酿有些后劲，程雅听着戏不知不觉喝的有些多了，她觉得微微有些头晕，看着吃的嘴角都是油的陈峥道:“你喜欢就多吃些，等有空我再带你来。”说着，她扶着桌子站起来说道:“你慢慢吃，我出去一下，散散酒气。”

  陈峥看着眼神有些迷离的程雅道:“公子，要不要我陪您一起。”

  程雅摆了摆手，自己走出了房间，下到一楼，大堂里还是喧闹的厉害，程雅便往后拐去，她记得，湘兰之前的小院就在兰馨阁最后边的角落里，与前边仅隔着一个花园。

  坐在花园的凉亭里，感受着夜晚清凉的风，看着角落里小院的方向，那个院子灯火通明，热闹的很，应该已经挪做他用了，终究人去茶凉今非昨！

  陈峥在楼上等了程雅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回来，他不放心，便出来寻找，直到在后院凉亭里看到发呆的程雅。

  见陈峥找来，且时候也不早，程雅便和陈峥离开，走出门外，程雅回头看着兰馨阁的招牌，同陈峥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陈峥一愣，“啊”了一声说道:“这不就是兰馨阁，青楼吗？”

  程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记住了，这里是南晋人开的青楼。”

  说完转身就离开，陈峥想着程雅的话，追上她道:“公子的意思是，这里是南晋的据点？”

  程雅叹息一声摇头道:“现在应该不是了，就像你说的，这只是个青楼。”

  兰馨阁已经暴露了，估计早就被放弃了，现在也只是一家普通的青楼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程雅一直心有不安，她担心这些事跟兰馨阁扯上关系，只要这里还叫兰馨阁一天，这便是湘兰的心血，她不愿看到兰馨阁出事。

  走出还算热闹的浠水街的时候，已经将近子时，两人在顺义大街分开，程雅回了木槿巷。

  锦绣如同一只忙碌的小蜜蜂，无论程雅什么时候回到木槿巷，总会看到锦绣手上忙着活，这会儿她还在灯下缝衣，看厚度，是在做秋装。

  扯下锦绣手里的衣服，程雅道:“衣服是做不完的，以后别在灯下做衣服，小心眼睛！”

  锦绣还未说话，便闻到了程雅一身的脂粉味和酒气，她蹙眉道:“公子这是去了哪里，莫不是去青楼了！”

  想起走时承诺的给锦绣带礼物，却食言了，程雅有些心虚道:“锦绣，抱歉哈，忘了给你带礼物。”

  锦绣似乎有些不高兴，她板着脸收拾好针线笸箩，声音有些清冷，“公子对我有什么可抱歉的，你对不住的可是周公子！”

  看着锦绣利落的背影，程雅跌坐在椅子上，嗅了嗅身上浓重的脂粉味，她也觉得反胃，赶紧脱下外衣扔到一边。

  过了一小会儿，锦绣的声音在外边响起，“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公子去浴房沐浴吧！”

  清冷的声音听的程雅心里一抖，她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去趟青楼，怎么有种犯错的感觉呢！

  沐浴的时候，锦绣告诉她，周源已经回京城了，今儿刚到的，还是住在城外莲花山下的庄子里。

  想起今天出门时，锦绣告诉她别让人等急了，她以为说的是陈峥，还想着她怎么知道自己约了人出去吃烤鸭，原来她说的竟是周源。

  程雅有些懊悔，她明白锦绣为何不高兴了，如果从锦绣的角度看，那就是程雅扔下周源和别人去逛青楼，还喝的一身酒气，这可不就是犯错吗？

  照着自己的脑袋拍了两下，看了看天色，这会儿不好出城不说，等到了莲花山天也亮了，竟是错过了一天。

  躺回床上，程雅又烙了半夜的饼才迷糊睡去。早上起来，头疼头晕，她看着逐渐爬高的日头，算计着下次休沐的日子，心底觉得好灰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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