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之后，程霈除了去于老家继续听训，也随刘仲坤参加了两次诗会，算是在京城公开露了面。

  于老的弟子，与广宁伯府的关系，俊俏温润的外表，满腹的真才实学，让程霈一度成为京城新一波女婿的最佳人选。

  去于老门前打听的，到广宁伯府拜访的人逐渐增多。

  于老和刘先生都就此征求过程霈的意见，程霈都表示现在无心婚娶，等历练两年再说。

  还有人通过周桃儿的关系将帖子下到了程雅这里，程雅拿着帖子找到程霈。

  花园里，张婆子种的花挺过了前几日的降温，在阳光下和风中舒展着枝叶。

  两人走在花园里，程雅将手中的一摞帖子递给程霈。

  程霈随意翻了翻，笑着说:“连你都不能免其扰。”

  “这是再正常不过了，大哥如今在京城可是品貌双全的佳婿人选，家里有适龄姑娘的心思能不活跃吗？等过几日放榜了，只怕这类帖子会更多。”程雅蹲下拨弄着花苗说道。

  程霈将帖子在手里拍了拍道:“小妹不必理会这些。”

  程雅沉吟片刻说道:“大哥还是该考虑一下的，这世上能够长久陪伴的，大约也只有夫妻了。”

  程霈听了这话眉心皱起问道:“小妹要离开？”

  程雅点了点头道:“算是吧，我也有事情要去做，怕是在家里住不了两个月了。”

  知道程雅的事不能多问，程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两人之间没有话语。

  程雅拿了张婆子常用的小铲子给花苗松土，程霈望着小心避过每一株花苗的程雅。

  阳光下，她是那么美好，只是这个姑娘早就在心里筑起了一层层的围墙，与他看似亲近，实则遥远，因为程霈始终窥不透最里面的那道围墙。

  思量片刻，程霈心思逐渐清明，能做一世的兄妹也是他的幸运，他重又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帖子说:“小妹心中若有合适的人选可同我讲讲！”

  听得此话程雅回头，见程霈面带薄笑，眼底轻松，想来他也是想明白了。

  程雅故作为难的说:“这个我可不擅长，恐怕还是要麻烦刘老夫人才好。”

  与此同时，于老的家里，他的两个儿子今日休沐，父子三人难得坐到一起。

  聊了会儿各自官场的心得，老大于知安，老二于知意一起端起了茶杯，又一起瞄向眯着眼睛手指敲打桌面的于老。

  于老教子很是严苛，这兄弟俩都是在棍棒下长大的，就算到了如今，两人儿子都已成家，只要于老脸一板，兄弟俩还是紧张的心颤。

  老大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父亲，这几日向儿子打听程霈的人可不少，不知父亲心中可有成算？”

  老二接着道:“是啊，这几日明里暗里已经有好几波人来儿子这里探问了。”

  两人说完都有些期待的看着于老，却见于老无动于衷，两人相视一眼，不知是该继续往下说，还是该寻了理由告辞。

  于老心里也在暗暗思量。

  程霈考试隔天就来了府里，把这次的试卷默下来让他看过了，只要考官眼睛没问题，这次程霈的程霈的名次应该在前边。

  程霈的身世早在刘先生带他来拜师的时候就隐晦的提过了，这孩子聪颖谦逊，敏达通透，是个好苗子，只是可惜有这么个糊涂爹，需得给他找个家世好些的，万一将来和他那个爹对上，也能多些底气。

  只是这孩子心里的怨恨太重，且埋得太久太深，这些日子的接触，于老早就看出来了，程霈的温润都是表面，实则是将伤痕累累的内心冰封，若是不能寻一个合心意的妻子，将他内心的冰块融化，恐怕会将两人都害了。

  就在老大老二等的心里打鼓，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于老睁开了眼睛道:“说说看！”

  老大首先站起来一拱手道:“父亲，儿子的大舅兄有一女儿，行三，等入了夏就满十六岁了，生的也算聪慧，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于老捻着胡子没有说话，又看了老二一眼，老二赶紧站起来道:“父亲，儿子的小舅兄家中也有一女，也是十六岁，您看？”

  话没说完，老二看着于老拧紧的眉头就没敢再往下说。

  兄弟俩低着头，偷瞄着于老的脸色，心里有点后悔受了妻子的怂恿，来做这出力不讨好的差事。

  于老摇着头缓缓开口道:“老大说的是袁家老大的庶女吧，不行。老二你的小舅子是个庶子，还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不行。”

  两兄弟不敢有意见，老大掂量了一下说道:“那父亲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

  于老心中思量，他是程霈的老师，师徒如父子，他是有资格置喙程霈的婚事的，只是看程霈的并不想这么早成亲，倒是也不必这么着急，可以慢慢相处看看。

  于老端起茶慢慢咂摸着味道说道:“韫儿家那个小丫头今年有十五了吧？”

  老大猛然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于老说:“父亲，芳菲是十五了，可她是县主，郡王之女。就算那程霈中了状元，就他那家世，如何能配的上？”

  于老的小女儿于姝儿嫁了宗室的福安郡王，一个整日吟风颂月，摆弄花鸟，远离朝堂的富贵闲人。

  可就算再是闲人，那也是实打实的皇室贵胄，京城里等着上门提亲的世家不知有多少，如何能轮得到那程霈！

  于姝儿生了两子一女，这个女儿名叫芳菲，从小宝贝的很，养的很是娇憨可爱，性子活泼的很，又聪慧，哄人的点子是一个接一个，有时连于老都惊讶于她敏捷的思维。

  于老不搭理儿子的话，吩咐道:“给你妹妹去信，就说你母亲想念芳菲了，让她来陪外祖母住上一段时间。”

  福安郡王并不住在京城，而是住在京城辖下的富春县，离京城一百五十多里地。

  看着老大满脸不情愿的应下了，于老哼了一声，“我还遗憾家里没有适龄的孙女呢！真是没用，你们兄弟俩这些年连一个孙女都没给我生出来。”

  于老这一生只有一妻，生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成婚多年，各家都得了几个儿子，却是一个女孩都没有。

  就为了这，于老这些年没少给儿子们脸色，俩儿子一看，战火马上就烧到自己身上，赶紧识趣告退写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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