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怔仲的看着儿子，脑子一点点变得清明，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成国公的誓言早就随风去了，不过是心里的不甘支撑着她，一天天的骗着自己。

  看着宁氏眼睛逐渐清明，上官霆又接着下猛药，“娘，你可想好了，若是爹娶了郡主进门，我和妹妹就称呼她为母亲了，你便只能是姨娘了，到时我们三人的生死前程可都捏在她的手里。娘，你好好想想，你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苦熬这么多年，又做下那么多事，可不是为了给别人腾位置。

  听了儿子的话，宁氏心底痛过之后也想明白了，她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理了理头发，拂了拂衣服，露出得体的笑容，命令丫鬟婆子把屋子收拾妥当。

  上官霆看宁氏听进了自己的话，搀着宁氏走出了院外，两人一起往花园走去。

  刚出院门，便看到上官霖儿带着丫鬟抹着眼泪往这急奔。

  上官霖儿跑的头发散乱，钗环歪斜，抓着宁氏的胳膊哭道:“娘，你听说了吗？爹他要娶妻了！”

  宁氏一把甩开她的手斥道:“你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以后多跟你哥学着些。我跟你哥还有事要商量，你先回去吧！”

  看宁氏似乎并不担心，上官霖儿顾不得宁氏刚才甩她的一下，张了张嘴就想接着说。

  宁氏不耐，沉声呵斥，“回去！”

  上官霆看着胡闹的妹妹也不耐烦，他皱着眉头说道:“妹妹还是回你的院子待着吧，什么事情自有我和母亲做主，晚些时候我再去找你。”

  上官霖儿的小丫鬟一看宁氏和上官霆的脸色不对，恐自家姑娘再惹怒了他们，便拉着上官霖儿走了。

  上官霖儿边走边回头，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娘往花园的方向去了，连回头看她一眼都不曾，心里的恨意加重。

  她早就知道，平日里娘嘴上说的再好听，其实在娘心里，连哥哥的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

  她哥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几次都想把她介绍给狐朋狗友，别以为她不知道哥哥打的什么主意，既然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了。

  上官霖儿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扶着丫鬟的步子越走越快。

  待回了自己院子，上官霖儿招呼小丫鬟说道:“你拿些银子使人盯着点我哥和我娘的院子，我倒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小丫鬟点头称是，转身往外走去，上官霖儿又喊住她说:“回来，你去看一下，这几日有宴会帖子吗？我要寻个机会出门一趟。”

  上官霖儿靠在榻上，手指捏着眉心，静静的思量，嘴角现出冷笑，她觉得哥哥和娘都是瞎折腾，这几年，爹也没少上折子请封世子，可都没有消息，凭什么觉得自己做点什么皇上就会把爵位给他，真是痴人说梦。

  与其把希望放在哥哥和娘身上，还不如想办法讨好那位郡主呢，若是能得了郡主的欢心，说不得心想事成。

  上官霖儿打定了主意，等小丫鬟回来后，又让她去打听郡主的喜好，看能不能投其所好。

  上官霖儿在琢磨着怎么讨好郡主，程雅也在琢磨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成国公明知道自己被皇上厌恶，都避出京养病了，却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是觉得与皇家联姻能重得信任，还是想给国公府寻个靠山，又或者说还有其他？

  事情也太巧了，别说什么渐生情愫，公主做媒，程雅是不信的。

  刘季坤在程雅的院子里一起用了晚饭，待打发他走后，程雅看天还不晚，便溜达到刘先生的院子外头，叫小厮帮着通传了一声。

  两人坐在花厅里，安氏指挥着丫鬟上了点心茶水便退下了，她对程雅做的事也多少了解一点，知道他们必是有事要议。

  程雅喝着茶问道:“成国公和华阳郡主的事情，义兄可听说了？”

  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刘先生自是听说了，他问程雅，“可有什么不对？”

  “两年前南平郡王的宴会华阳郡主可去过？”程雅抬眼看着刘先生问道。

  听到程雅的话刘先生脸色变的慎重，仔细回忆了查到的宴会名单，摇了摇头道，“没有，那会儿郡主应该还在别院。华阳郡主每年只有中秋前后回京城，前后也住不到一个月。义妹怎么会怀疑她，她可是皇室血脉！”

  皇室血脉心才更高更野，程雅心说。

  手指转着茶杯，点点头说:“可能是我多心了，只是觉得事情太过巧合。”

  刘先生一向相信程雅的分析，他将事情前后想了想说道:“明天我再让人去查一下。”

  “嗯，”程雅点头道:“成国公府里那娘仨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定会有所行动，义兄着人盯着些，必要的时候或可搭把手，搅乱这一池春水。”

  刘先生想到自己差点忽视了重要的线索，心里有点自责，也更加确定，程雅确实是最适合执掌北辰司的人。

  聊完了这事，刘先生又说起南晋递交了国书，他们的摄政王二月底就会来到东禹出使。

  意料之中的事，云谦现在是一国摄政王，出现在另一个国家是大事，一个不慎就会是两国邦交问题，总不能易装悄悄的来。

  看程雅没有说什么，刘先生问道:“义妹，对南晋摄政王了解多少？”

  自己会跳南晋舞，一些习惯礼仪还是会有南晋的影子，刘先生这句话也有试探的意思吧！

  程雅摇了摇头说:“不多，道听途说的一些。”

  看程雅无意提起什么，刘先生又说起万人冢的事，现在已经招募了民工，正式开始修建。

  民工听说是修建万人冢，全都积极报名，哪怕没有工钱也愿意，京城内外很多富户都捐献了钱粮，万人冢很快会修好。

  皇上已经下旨，由礼部负责整个下葬祭祀礼仪，到清明的时候便会正式下葬祭奠，以慰亡灵。

  静安寺的和尚还有鬼蜮杀手的死刑定在了二月十五，会试之后，到时会将全部案情公之于众，犯人明正典刑。

  听着刘先生的徐徐道来，程雅心中滋味错综复杂。

  这些杀手也多是被拐来的可怜人，他们走上这条路也逼于无奈，可他们又做了太多的恶事，死罪难逃。

  想到他们，程雅难免想到自己，说白了，自己也是培养的杀手，为了任务也曾杀过无辜的人，若是自己被推到审判台上，又会是什么后果呢？

  程雅叹息一声，放下茶杯，与刘先生摆了摆手便离开了。

  外面天色阴沉，冷风瑟瑟，程雅想到正在考棚里的程霈和周源，不知他们能不能熬的住。

  看了看天，才刚刚亥时，程雅心里装着事，也没有困意，琢磨着出去转转。

  贡院程雅是不会去的，倒不如去成国公府看看有没有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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